各自交换视线。
明德帝这话说得谦逊,叫人连反驳都不知从哪儿开口。
喻从意去过北境。
那儿常年覆雪,偏远苦寒,染上疾病多难根治,当时她一呆呆了三月,直到天气微暖才离开。
等回到济世门,已是盛夏。
原本走这一遭并无什么,但若应下,势必要以皇帝授予的身份行走。
想起济世门覆灭前,因与朝廷联系紧密被江湖中多嘲鹰犬走狗,后灭门也无人出手相帮。
就喻从意来说,她是不肯再重蹈覆辙的。
他们半晌不说话,明德帝道:“看起来,喻掌门似是不愿?”
“民女不敢。”喻从意叩首道,“承蒙陛下错爱,民女资质平平,与太医院的诸位大人们不能相提并论,更无法担此重任。”
“你若资质平平,那天下大半数医者都该羞愤而死了。”明德帝盘玩着手中珠串数,低笑一声,“若你是顾虑钱财,门派,或是别的。”
他手中一掷,珠串朝前飞去,被沈择赢稳稳接住。
“这不还有阿赢么?”
喻从意脑中飞速运转。
什么意思?拿沈择赢威胁她?
“听闻喻掌门收了个徒弟,今日怎么没带来?”明德帝继续道,“还有安儿那孩子,孤也是许久没见了,改明一同带来,在宫中用个便饭。”
……
果然是威胁。喻从意和沈择赢不约而同想。
“现在,喻掌门考虑得如何?”
喻从意深吸一口气,无奈应下:“民女恭敬不如从命。只是,有一事相求。”
见她应下,明德帝心情颇好:“你说。”
“民女可以去,但只能以济生门掌门的名义去。”喻从意道,“还望陛下恕罪。”
原以为明德帝派喻从意去北境是想故技重施,拉拢朝廷与江湖门派的关系,再在民间散播贤德之名。
谁想他一口答应下来:“孤允了,路上有什么需要的,你尽管告诉阿赢便是。”
沈择赢拱手道:“臣领旨。”
宣室殿一时间充斥着安和平乐的氛围,三言两语间,仿佛只是在探讨晚饭吃什么。
谁也没注意到屏风之后,有人目眦欲裂,又隐匿回黑暗之中。
自后门而出紧连着一个回廊,穿过庭院便是一间明亮宽敞的侧殿。
喻长行被两个宫人架着推进侧殿,他还没来得及站稳,身后大门砰然关合,将他彻底关了进去。
他把口中的布块拿出狠狠摔在地上,眸色变得阴狠。
“哟,听完墙角了?”
喻长行闻声看去,就见一个穿着华贵讲究的中年男子坐在上头,手中茶盏里盛着暗红色的液体,连眼皮子都没掀一下。
“你就是汉王。”
联想起他那几个不大聪明的下属,喻长行又重新打量他一番,想从他脸上看出几分扮猪吃虎的意图。
汉王扬了扬下巴,示意他坐下。
“本王的诚意已经给的很足了,你又何必提防?我算算,嗯……”汉王挑眉,“九弟。”
简单的两个字,被他刻意咬出的读音念得格外叫人不适。
喻长行浑身难受,只得冷着脸道:“再说一次,我不是你九弟。”
“你不知道就不是了吗?天底下哪儿有这样的道理。”汉王朝身后招手,不知从哪儿冒出两个宫女,迈着碎步停在喻长行跟前,一个放下白玉盏,一个倒入蔷薇露。
酒香萦绕在鼻尖,看色泽与汉王杯中的应是同一物。
怎会有人拿茶盏喝酒?
汉王倒没注意他探究的目光,自顾自道:“多大了?能喝酒吗?酒量如何?”
“多谢美意,师父不让。”喻长行没去碰它,“方才你说我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有时真怀疑那丫头给你下什么降头了,驯你跟驯狗一样。”汉王仰首将自己茶盏中的酒一饮而尽,“也就是大狗小狗驯法不同,到你身上倒都适用。”
喻长行被他说的莫名其妙,但也听出对喻从意抱有敌意,表情一时难看起来。
还不等他出言嘲讽,汉王接着道:“我听说你不记得遇到喻从意之前的事情了,你就没好奇过自己来自哪里,之前的家人是谁?”
“不好奇。”喻长行说得果断。
“不愧是周氏的血脉,就要有这种万事向前看的魄力。”汉王大笑起来,“这点,你倒很像我们的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