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应当是从一个门派庄主口中说出来的吗?”
“庄主也是人,庄主也有七情六欲,也有一拍脑袋的时候。”
说得也有道理。
“那你为何三番两次找铸剑山庄麻烦?”
宁负卿其实清楚为什么。
只是光答不问,让他有些不平衡。
“看你不爽。”
果然如此。
“那行,你好好想想天亮怎么解决你们皇室之间的事情。”
“楚丶王丶殿丶下。”
说罢,宁负卿俯身,轻手轻脚地先令喻从意靠进自己怀里,重新用外衣将她裹好后,拦腰抱起。
“你不会趁人之危的,对吧?”
喻长行虽好了许多,但四肢仍然虚浮无力。
他的确不希望喻从意就着床边睡一夜。
宁负卿有意气他,唇角微扬:“你知道什么叫圆房吗?”
“你敢!”
“嗯,我敢。”
如若喻从意现在醒着,一定会诧异于两男人之间孩童般的口舌之争。
尤其是发生在这两个人身上。
但她实在是太累了。
二人全程虽都是刻意压低音量说话,可一来一回,到现在都没将喻从意惊醒。
宁负卿将她抱回她住的客院,心中默道了声“得罪”,解去她鞋袜后盖好被子。
思虑片刻,他还是没回到自己的房间,就着椅子眯了一夜。
新婚之夜,哪有分房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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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从意醒来时,看着满目的红绸愣了一瞬。
好像是她的房间,她昨日醒时眼前也是这幅景象。
这样的认知让喻从意放心地翻了个身。
下一刻,她几乎是从床上弹起。
不对,她昨天不是守在长行那儿吗。
“醒了?”
喻从意循声侧头看去,宁负卿正端坐在桌边的椅子上,眼下点点乌青。
“你怎么在这儿,不回去休息吗?”她揉着眼下床倒水,大抵猜到是宁负卿把自己带过来,又问“长行怎么样?”
“有你在,他自然一百个好。”
喻从意先给自己灌两口,又给宁负卿倒了一杯:“你们俩聊过了?”
“算不上聊。”宁负卿擡手去接,“你昨晚说有事告诉我,什么事?”
喻从意手一抖,杯子以一种优美的姿态结束了杯生,连带着茶水也精准地洒在了宁负卿腿上。
二人面面相觑。
“我,是不是不该提?”宁负卿迟疑道。
“没有。”
喻从意先走到门外,确认无人后将能遮的帘子尽数遮去,室内顿时暗了下来。
人处于黑暗中,有时会生出恐惧,有时会生出安宁。
两种感觉此时交织捆绑着宁负卿。
他猜到喻从意要与他说的一定是什么大事。
他既有参与到她秘密深处的雀跃,又有对未知的不安。
而后者远超出前者。
宁负卿突然道:“我可以不听吗?”
他有点后悔了。
“我既然要利用你,也得让你有知情权。”
“关于济世门,我师父,还有长行。”
二人四目相对,在黑暗中开诚布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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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长行亲眼看着喻从意把门窗都封得死死的。
一夜过去,他身体好了许多,还是虚弱,于是干脆拖了把椅子到门口坐着。
他倒要看看,他师父多久才出来。
不知等了多久,天都比出门时亮了些,门前来来往往都是铸剑山庄的弟子,谁路过都看他一眼。
那眼神算不上友好。
没等到开门,等来的是一声尖锐高昂的“殿下~”。
喻长行脸色一黑。
一想到“五日散”的事情,他看着随他来得一行人,个个都烦。
还是昨晚说话的那个公公。
他姓邹,自从喻长行当上楚王后就一直跟着他。
他看到喻长行,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滑跪在地:“诶哟殿下你怎么还在晒太阳呢!”
喻长行擡头望天。
哪有太阳?
“汉王殿下来了!”
原来是被乌云挡住了。
喻长行嗤笑:“来得这么快,不会是给我收尸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