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种鲜甜的味道。

让他想起在澄湖边生啖膏蟹时的丝滑甜美，想起鸟贝里柔嫩滑软的鲜香。

——他饿了。

他闻着自己的血饿了，在如此大范围的伤口出现的这一刻起，虫母核心便发出警告，催促着他立刻补充食物，修复伤口。

长青舔了一下指腹的鲜血，双眸里有白色的瞬膜一闪而过。

他的身体又在提醒他，他已经不再是一个单纯的人类。是否有一天，他的思维和意识也会慢慢被虫母核心所影响而变成非人的存在聚集在身边的虫族给他时间适应，但他的选择只有接受，接受这种异化，接受这种改变，接受自己变成另外的存在——但好在，虫族也会适应他的人类思维，虫族们愿意拟态为人形，说出人类的语言，愿意在夏国停留，听从他的命令，而不是急着让他跟祂们离开这里。

长青看着一十七，他没有后退，纤细的人类身体似乎一折即碎，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忽然对一十七说， “知错了吗”

围剿长青的人类军队连气也不敢喘，不知道一十七会如何发怒，他们虽然奉命跟随一十七绞杀长青，却仍然对神行队骇人的手段感到恐惧。

但就在这片令人恐惧的压迫感中，一十七身上却传来了透着绝望的恐惧。

他竟然伤害了母亲。

“母亲……”

一十七轰然跪下，膝盖重重撞击地面。

“母亲……原谅我，原谅我，原谅我……”

惊恐的泪水和极端的痛苦在他脸上交织，他蜷缩着身躯跪在地上，高高扬起头颅，准备引颈受戮。

“母亲……请原谅我低。贱，不。忠，胆敢伤害您的血肉……”

虫母受伤了，这对整个虫族来说是绝对的危机信号，足以激起虫族的怒火和战意。也就是因为此刻的长青还未链接虫族的精神网，倘若是意志贯穿整个族群的虫母受伤，瞬间暴走的虫族会轻易将整个星球撕碎。

——因此，在嗅到母亲鲜血的味道，意识到母亲受伤的那一刻，同样意识到是自己伤害了母亲的十三崩溃了，他的愤怒与痛苦交织，绝望与恐惧来自于对自我的厌弃和不安，无法想象母亲会如何对待自己。

·

这是无比诡异的一幕。

长青没有管脸上的伤口，只慢慢吸收一十七提供的能量。

他能感觉到伤口处开始愈合，像是被羽毛搔。刮般酥。麻，他的伤口肉眼可见地愈合，那些扎入皮肉的碎木屑被弹落地面，伤口以非人的速度重新长好。

此行此举如同鬼魅，春日丽景忽变暴雨，惊天的雷声轰然炸响，密集的雨水击打着瓦盖，在一片暴雨声中，忽然有人脸色煞白地尖叫了一声，一边大喊着“鬼!”一边疯狂地想要离开这里，他转身时忽然看到了什么，那是一头过分凶猛的怪兽，吞天巨蟒般支起了上半身，从头到尾都覆盖着玄铁护甲般的外置脊骨，头部虽然如同巨蟒，却竟然可以瞬间分为八瓣儿张开，从中流出的液体滴落在青石板上，而青石板瞬间就被腐蚀了。

那只蛇仿佛陷入癫狂，双目猩红地看着眼前的军队，它的尾巴又粗又长，将整个院子盘踞起来。

长青擡头看向怪蛇，正要说什么，却因为让怪蛇看见了他身上残留的血迹而更加刺激了对方，巨蛇猛地张开嘴，一口吞掉了十来名士兵。

而一十七的身体不断地流出黑液，这些黑液仿佛有生命般朝着周围的人爬去，一十七的生命就要在此终结，肉躯变为黑液，为虫族繁衍出更多的虫侍。

长青脸上的伤痕已经愈合，但虫母受伤这件事，足以让在场的虫族发狂。

来迟的关狰吞噬了长青面前的所有士兵，他很痛苦，蛇身匍匐地面，身体慢慢拟态为人形——朝着长青大步走来之时，他看着地上跪着的一十七的身躯，极为恼怒地伸足践踏。

这一脚踩碎了一十七一条腿，接着他又将手放在一十七的头颅上，愤怒让他想要狠狠地为母亲出气。

只是，长青背倚着红柱，因为即将到来的第二次生産与伤口自愈的疲乏，声调散漫地制止了他。

“关狰，你今天已经杀了太多人。”

他声音极轻地呼唤自己曾经生出来的那几只幼虫， “出来吧。”

因为喝过奶水，所以那几只低等虫侍似乎进化了，它们变得更为灵敏，身形已经有些像猫，但仔细看，又会让人觉得像猴子。

它们的身体覆盖着钢铁般的外骨骼，像是铜像般光滑，尾巴却很尖锐，让长青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