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死人

朱世煜是在睡梦中见到他的太子殿下的。

一开始他没有意识到那是梦，直到他看见站在湖边的太子微微俯身，手托着一盏牡丹放入水中。

那牡丹色泽纯白，花瓣边缘渐渐透明，自花蕊中心散发出莹莹白光，而殿下的手托着它送入水中以后，它就在水面上漂浮。

末了长青擡头，似有所感地与朱世煜的视线对上。

“你来了。”

待到离长青已经极近时，朱世煜才察觉到他竟然下意识地朝着太子殿下狂奔了过来，他看见长青朝着他擡手，竟然忍不住，又小小地往前走了两步。

这个时候，两个人的距离已经近到只有一寸。

长青的脸纤毫毕现地出现在他的梦境中，朱世煜从心而问， “殿下，您没事吧”

“没事。”长青姿态雅正，声音悦耳，他的手落在了朱世煜的肩膀上，指尖轻轻扫走那肩头上的一片落叶。

朱世煜只觉得羞耻，怎么连肩头落了叶子也不知道但很快他又觉得困惑，为何自己的梦里竟然还有落叶。

只是下一秒，他就什么也来不及想了，大脑忽然空白了一瞬，眼前也跟着出现一片茫茫白色，渐渐才恢复了视觉与听觉，白光中慢慢退去，长青的眼睫根根分明地低垂着，双目幽幽地看着他。

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看错。

因为方才他似乎看到，有什么东西极快地顺着长青的瞳膜闪过，他开始察觉到异常，因为他的馀光中看见了湖泊底下似乎有什么形体极为庞大的怪物在游动，朱世煜的眼神变得警惕，正要查探，忽然被长青的手捏住了肩膀。

“别动，”长青挡住了朱世煜的视线。

朱世煜迟疑道， “殿下，但那……”

“别动，也别看其他地方，”素白的指尖沿着肩头往上，一直移动到朱世煜的脸侧，指腹微微用力，将朱世煜的脸完全掰向自己， “我是特意来见你的。”

朱世煜的呼吸不受控制地变得又沉又长，那俊美的脸上也不由得浮现出一丝激动的红晕。

“殿下……”

他的心情难以掩饰。

殿下特意来见他，且并不厌弃他，或许这是因为殿下原谅了他，又或者，大概殿下……

“我从未质疑过你的忠心，对于我，对于夏国，对于天下……你自然一直都是忠心的。”

长青喜欢他的忠心，也喜欢他的隐忍。

“你看见的，是我的尾巴。”

不待朱世煜反应，长青便用手勾着他的脖子，顷刻之间天翻地覆，两人一起坠入水中，那水是温热的，而朱世煜的唇瓣则被轻轻按住。

“不要惊慌。”

长青的表情不变，仍然迷人，又清冷，他只低声问， “我这样……与书中的鲛人，是否也无太多区别”

那优雅美丽的尾在碧影荷花下自然游动，纯白的颜色显得圣洁而不可亵渎，透着淡粉的地方，又恍如莲花坠入。

朱世煜已经不知该如何回答了，馀光中看见黑色的龙身缠绕着白色的虫尾，他被这一幕震住，只痴然回应， “是，殿下。”

那朵牡丹随着湖面荡漾，幽幽光线只摇曳着照亮两人的脸。

朱世煜猛地醒来，从床上坐起时，额头上竟然渗出细密的汗珠。

口唇间呼出云雾般的气息，这才觉得屋内冷的有些过分。

木窗不知是哪个侍女忘了收起，他不得不赤着膊下床，将窗户从屋内仔细关好，一瞬间房内漆黑一片，朱世煜摸黑走向床边坐下。

第二天，朱世煜面容稍有疲惫地前去上朝了。

这次早朝的内容众人都已知晓，有人正待出手将事情闹得更大，有人则低着头，只求不牵连自己。

夏禹州看起来脸色也不太好，即使高坐在皇位上，却也有些唇色发白，仿佛被厉鬼骇了一夜。

朱世煜没做多想，只以为是夏禹州被逼彻查贪墨，因此夜里没能休息好。

从长青殿下出现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做好了一切迎接长青登基的准备，即使长青自己说不愿动摇国本，但他也仍然会揣度长青的想法。

这次早朝，他更是慷慨呈辞，仔细辨明朝中各个势力的想法，力求将朝堂上下，尽可能地清理，清理以后，便可等待殿下安排新的人手接替……

但朝会说到后面，却忽然有拦不住的急报传来，来者竟然是头插羽毛令的传信兵，而非神行队。

更奇怪是的，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