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

八月十五，中秋佳节。

中秋的华彩在暮色四合之后，此时夕阳未落，但隐隐有了月亮的残影，日月的辉光似霰，朦胧地罩在高堂殿宇，川流不息的人群也披上了一层薄纱，恍惚行在梦中。

这天也是定安王的五十大寿，请八方来客，共襄团圆盛宴。

林慕回来已有一段时间，顾放行踪成谜，成日见不着踪影，有时候他睡熟了，忽然感觉床一沉，朦胧中有人隔着被子环住了自己，而等第二天，馀温已凉，了无痕迹。也有时候顾放得了空，两人整日厮混在一处，他们常常连屋子也不出，黏腻得如同一人。中秋当天，顾放居然安安稳稳地呆在家，说要陪他过中秋。

“哟，大忙人，舍得拨冗陪我了？”他整个人窝在顾放怀里，歪歪斜斜的，斜睨那人一眼，说是质问，却更像撒娇。

顾放眉心一动，亲了亲他的鬓角，“过节了，想去哪里逛？”

“没什么想去的地方。”他说，“和你呆着就好。”

“那去外面逛逛？”顾放搂着他，一手掠过果盘，捎了瓣桔子投喂，“听说建邑到了中秋很热闹。”

“嗯。”他在顾放胸口蹭了蹭，顺着那手吃了桔子。

顾放感觉到指尖被舔舐而过，摩挲着他的嘴唇，“还想说什么？”

他的声音瓮瓮地，“没有。”

顾放顿了顿，半晌才将下巴抵在他的发顶，低声道，“今晚等我们玩儿回来，我把最近发生的都告诉你，好不好？”

林慕僵了一下，没说话。

顾放叹息一声，掰着手臂和他面对面，认真看着他的眼睛，“好不好，慕慕？”

被这样一双包含情欲的桃花眼瞧着，林慕脸一红，用手捂住眼睛，哀声道，“别，你别看我。”

顾放笑了，扯着他的手过来亲了一口，“怎么这么可爱。”

细细一看，那枚银指环被林慕套在拇指，他的手指骨节细长，指环仍有偌大的空馀。顾放道，“戴着我的订婚戒指，就是我的人了，还不给看？”

林慕心中欢喜，嘴上却说，“戴在无名指的才是订婚戒指，你懂不懂啊。”

“原来慕慕想和我结婚。”顾放恍然大悟。

林慕气得捶打他，两人闹了会儿，顾放逗他，“那戴大拇指呢，有什么说法？”

“嗯，可以帮人达成心愿。”林慕回答。

“看来这玩意挺灵。”顾放把玩着他的手，下了判断，“你的心愿实现了。”

林慕在顾放怀里动来动去，“什么？”

顾放的手从他的胸口一路往下，在大腿逡巡徘徊，林慕被他撩得受不了，赶紧一把按住，听那人低沉的声音响在耳边，“你说呢？”

他很快反应过来，咬牙切齿地骂，“要点脸。”

“世子？”房门倏然被扣响，林慕惊得一哆嗦，顾放安抚地摸了摸他弓起的背，示意他门上闩了。

门外是管家在说话，“您在吗？王爷唤您过去呢。”

林慕清了清嗓子，正要回答，顾放却低下头，一个吻落在他额头，他睁大眼睛，考虑到外头有人，一句话卡在喉咙口。

那人还毫无自觉，细碎的吻落得缠绵，鼻尖丶脸颊丶嘴唇丶脖颈，亲得他一阵酸软。

“世子？”门被推了推，林慕一颗心简直要脱出胸腔，好在如顾放所说上闩了，“世子？”

他忙道，“好，我知道了。”

等门那边脚步声窸窣远去，他才重重吁出一口气，狠狠瞪了顾放一眼。

眼尾潮红，眼波微湿，哪有什么震慑力？

顾放忍俊不禁，替他整理衣服，又拿了茶盏给他喝，“行了，别让你便宜老爹等着。”

今日这人似乎格外温柔体贴，他的心一下子软得一塌糊涂，小声说，“我先过去啦，事完了再找你。”

顾放挥挥手，“哥哥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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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慕推门出去，还没走多远，就在院子里瞧见了躺椅上的便宜老爹。

小几，茶具，板凳。

林慕：......

定安王在闭目养神，“来了？坐。”

熟悉的场景，熟悉的人。

去年父子俩第一次谈心，这位便宜老爹就是在这里找他等雨。

没想到，时隔许久，他还是不懂他们建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