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持

晏渟洲被戳中了心事，他确实很想帮池原。他不希望池原失去亲人，那种滋味他比任何人都懂。在这件事上，他完全能感同身受。

可晏宏江问这样的话，显然是没安好心。他表现的越是在意，对池原越不利。于是晏渟洲说：“他自己会处理，用不着我帮。”

“也是。”晏宏江仿佛十分认同，淡道：“就凭你这样，想帮也帮不了。”

晏渟洲直直看着他，目光如炬像要喷火似的，晏宏江胜券在握根本不在意儿子的无能狂怒，淡道：“你日子过得太舒服了。池原那种家庭条件，进了医院，支撑不了多久的。你猜，他会不会为了钱...”

“不可能...”晏渟洲当即反驳打断，咬牙道：“不过区区几十万...&“

“区区？”晏宏江点了点头，有些好笑，“是，区区？那你拿的出来吗？以前给你的零用钱很丰厚，可你这种性子，还剩下多少？”

晏渟洲内心已经露怯了。他承认，在某些事上，他爸对他了如指掌。他过去浑浑噩噩的，今朝有酒今朝醉，对金钱毫无概念，只把它们当做一个数字。

粗略估计，他零零星星的馀钱凑在一块，能帮助池原解决他母亲的手术费。可后续的治疗呢他清楚地记得医生的话，终生服药维持生命质量。想想确实是个无底洞。

晏宏江不给他喘息的机会，“你还没认清现实？不是我的儿子，你什么也不是。什么也干不了。你如果非要跟男人搅在一起，就从这个家滚出去！看看到时候还有没有愿意跟你！”

晏宏江言辞犀利雷霆之锤。晏渟洲很想反驳。他想说他是谁的儿子不重要，他是他自己。他想说池原不是那种人。可他已经没有底气豪言壮志了。

他确实没有给予池原实质性的东西。倘若池原真的放弃，他也没有理由记恨谁。他确实没用。恋人遇上困难，什么也帮不了。而最失败的是，他想帮，对方也不接受。他沉浸在茫然与痛苦中，有气无力道：“我不会在这时候离开他的。”

晏宏江风度全无，哐哐哐拍了三下桌子，大怒道：“晏家的脸都让你这个没出息的畜生丢光了！”

“嗯。”晏渟洲彻底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反正我丢人丢惯了，不介意再丢一点。”

父子两陷入僵局。半响后，晏宏江捏了捏眉心，突然道：“我可以帮池原妈妈转院，找最权威的专家。”

晏渟洲眼睛亮了亮，又很快黯淡了，他知道这样的好事是要付出代价的，垂头丧气地强撑道：“不用。”

晏宏江扬了扬下巴，“为了你的私欲，你不想他妈妈活着。是吗？不愧是我的儿子。”

“怎么可能！”晏渟洲怒道：“我比谁都想帮。可是...可是...”他烦躁的揉了揉脑袋。

“那你为什么犹豫呢？”

晏渟洲脸上浮现挣扎的神情，仍是不说话。晏宏江胜券在握，“甚至我可以匿名以慈善基金的名义帮他们。将来池原学业上，我也能适当提供帮助。前提是...”

果然不出所料，是有前提的。晏渟洲后退两步，“爸，我还有事。先走了。”

晏宏江站起来，毫不留情道：“事实就是你什么也做不了，还自欺欺人。不要再挑战我的耐性。按我的安排去做，所有的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晏渟洲惨笑，“你的安排？你想怎么安排？”

晏宏江拿起桌上一个塑封资料袋，一步一踱走到儿子面前，“看看吧。”

晏渟洲茫然接过。晏宏江继续说：“澳洲的学校早就替你申请好了，手续已经办了七七八八。去外面冷静冷静，以后也没必要再跟池原联系了。”

晏渟洲手指一顿，没有看资料内容的兴趣了。他把资料袋丢回桌上，固执道：“不可能。”说完，他像是逃离现场一样，从茶室蹿了出去。

晏宏江没有阻止，只是在他身后中气十足地补充，“给你充足的时间考虑。你会明白的。”

晏渟洲充耳不闻，回到房间摔上了门。肩膀上的衣料还是湿的，他呆坐在柔软的沙发上，双目没有焦距，失神地望着那扇精致的窗户。

大脑纷纷乱乱，各种想法汇聚在一起，轮番打架又被一一否决。如果没有各自的羁绊，只有他和池原两个人，该多好啊。他们还在读书，贸然离开家是不可行的。更何况，池原的妈妈还生病了。

“艹！”晏渟洲大骂一声，积攒的情绪彻底爆发。浑身上下哪哪都不爽利，他把衣服脱下来摔在地上，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