诛心,他的恨意,已分毫不差地传达给她。
姜惜弱不可置信地盯着他,李怀玉是她心中的痛,也是两人触之即炸的雷,提起他,除了两败俱伤,他们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
她的眼泪抑制不住地在眼眶里打转,她曾是李怀玉明媒正娶的妻子,他们成亲当晚李怀玉领旨出征,再也没能回来。
谢闻羡不喜她哭,更不喜她为旁人哭,尤其是李怀玉,三年来,他甚少在她面前提及此人。
上京更有传言,说李怀玉会战死沙场,是谢闻羡所害。
谢闻羡俯下身子靠近,将药碗递到她嘴边,姜惜弱扭头当即被他强硬地转正,他盯着她的眼睛,饮下半碗药汁。
姜惜弱知道他要做什么,她抗拒地摇头,本能向后退缩,直到她的后脑被按住,谢闻羡的身子压上来,贴住温热的唇。
齿关被撬开,她使劲浑身解数推开他,这自然无用,谢闻羡丝毫没有放开之意,喂完药后便是无度地索取,直到他察觉到她不再挣扎为止。
这个吻让谢闻羡平静不少,他伸手抹去她脸上的泪珠,姜惜弱仿佛被抽干了力气,似个傀儡,不再挣扎,任他亲吻,任他紧拥。
倘若先前的相顾无言是愧疚与心虚,那么这会她便只剩下了无尽的痛苦。
兀地,姜惜弱将人推开,吐出口血,她瞧见谢闻羡的脸唰一下变为青白,怔了一刹才记得让人去请府中的李太医来。
姜府内日日都住着三两医者,她常年拖着一副病体,谢闻羡就让太医院里医术最好的李太医常住府内,以便为她瞧病。
她失了力,靠在谢闻羡的肩头,阖上双眼,耳边传来一句轻柔的安慰,“会没事的。”
李太医为她请脉,依旧是那些老生常谈的话,他并不知谢闻羡方才与她的这些龃龉,直言不讳地将她的病症归结於伤心之症。
她自小气虚体弱,当初接二连三的打击接踵而至,先是她父亲姜伯景遭人污蔑勾敌贪污赐死,再是她母亲殉情,最后传来李怀玉的死讯,桩桩件件都令她心伤成疾,更别提后来她服毒自伤以拒先皇一事。
她能活到现在,全靠谢闻羡强硬地给她灌药,三年间名材珍药不断,来给她诊病的医者换了一批又一批,倘若药石无医,则求鬼神之力。
此番这一倒,令她缠绵病榻又月馀,前些日子谢闻羡旧事重提,问起她因何将那秋千荡那么高,她回答说只是想看院子外面的桃花。
他们之间,只有谎言能维持平静的假像。
於是谢闻羡在姜府内腾了块地出来建桃园,他说等桃园建成,等她身子痊愈,便请大盛最好的乐师舞姬过来开园。
姜惜弱嘴上应好,心里则算着日子,她腕上的十二琉璃珠串终於尽生裂纹,这也说明,她命不久矣。
当年她父亲走马上任,她母亲途中意外受惊早产,在灵觉寺诞下她。灵觉寺的师父说她先天病骨,是注定早夭的命格,寺中师父们怜她幼弱,便赠她这十二琉璃珠串挡灾,二十四年来从不离身,这事谢闻羡不曾知晓。他总觉得她手上的珠串不够好,时常想摘下来给她换新的,当她说出这是她父母遗物之时他这才作罢。
死期将近,回光返照,近几日她倒也看开不少,情之一事最为难解,到底是谁对不起谁,谁亏欠谁,都难以说清了。
谢闻羡拆了府中的秋千,重做了一个只能微微晃动的,依旧建在银杏树底下。
这银杏树也大有来历,山月总是在她耳边念叨,“王爷待夫人真真是费劲心思,听闻夫人喜欢,这护国寺里长了三百年的银杏也能挖来赠与夫人,不仅用以祈福如今都能够来为夫人架秋千了。”
她倚在秋千上,身子微晃,光线透过银杏叶的间隙落到她身上,恰好的温暖让她生出一丝恬静,不知不觉地哼起一首摇篮小调来。
“山月,我想——”
姜惜弱扭头,微扬的嘴角收平,她怎么也没想到在她身后为她推秋千的会是谢闻羡。
她下意识地想要离开,只是谢闻羡的动作比她更快,他已经牢牢地抓住她的手,不容拒绝地问她:“想要什么?”
姜惜弱说不出话,他则步步紧逼,盯着她的眼眸走近,直至她的身子被笼罩在他的阴影中,“夫人,你想要什么?”
那声夫人,他咬字极重,好像在提醒她,他们之间的关系——他们有夫妻之实,已是最亲密的人。
“就这么怕我?”
良久无声,他压下眸中的偏执,松了手,也觉无趣,自嘲道:“夫人心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