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下,少女抬头,黑沉的眼像是藏了天空的星星,带着细碎的光望向他:“我带你去个地方。”
少女拉着他的手,不由分说地便往某处去,宋勘挪动步子,跟在她身后。
挂着红色灯笼的桥上,水面被红光映出温暖的颜色,像是黑夜里的灯光长河,倒映着桥上灯火。
宋勘被冷风一吹,头脑清醒了不少。
他们在桥边的草地上停了下来,少女松开他的手,他下意识地蜷起了指。
鹿漫漫毫无形象地在草地上坐了下来,还示意宋勘坐下。
她不会安慰人,也觉得这种情况下任何语言都会显得苍白,所以她选择了陪伴。
有些时候,无声的陪伴胜过一切。
(四)
宋勘的妈妈撑了下来,但状况仍旧不是很好。
鹿漫漫陪他渡过了漫长的冬天,终于在他脸上看见了笑。
“鹿漫漫,我说错了,我觉得你不是温吞的兔子,而是慢吞吞的乌龟。”
燎躁的盛夏,蝉鸣声声不息,微风拂过树梢,传起树叶的沙沙作响。
鹿漫漫埋头于数学题里,皱着眉,苦着脸,在纸上慢慢地写下答案。
刚写完,一抬眼,便听见少年的话。
“我……”她刚想说些什么,就被他捏住了脸,剩下的话便都含糊了。
盛夏的风掠起窗前浅蓝色的窗帘,少年带着肆意的笑,一手捏着少女的脸,夏日里灿烂的阳光投下来,映在少年的脸上,他仿佛神祗般,在她眼中遍体通亮。
很久以后,她才知道原未在宋勘的眼里她也是那样子,拥着阳光。
“就算是乌龟,最后也到了终点线。”
龟兔赛跑的最后,是乌龟赢了,如果宋勘说她像乌龟,她也没什么话反驳,她的确做什么都慢慢吞吞的,但至少她能抵达终点,只不过过程慢了一些。
“这个。”宋勘从兜里拿出一个用丝帕包着的东西,递给她,“送给你。”
丝帕被打开,里面静静躺着一串手链,链上串了许多青蓝色的小珠子,手链的中央却是一个红眼白毛的q版兔子,脖子上还围着条红色的围巾。
“生日快乐,漫漫。”
盛夏的风吹过树梢,斑驳的树影逃进了房间里,斜斜地搭在少年的肩上,少年黑色的眼给她一种璀璨的感觉。
宋勘的话,宋勘的笑,仿佛这盛夏难得可贵的风,在鹿漫漫心里,一住经年。
(五)
又是一年的冬天,十五岁的那年下了十五年里的第二场雪,第一场下在五岁,记忆已然模糊了,但第二场却难以错过。
鹿漫漫敲着桌面上的玻璃罐子,将写好的纸条折成星星扔了进去,然后拿起罐子晃了晃。
那是一天下午,宋勘过来看自己顺路和她一起回家时,在店里买了罐糖果。
她那时有点低血糖,所以宋勘身边总会带些像那样的水果糖,至于为什么不是鹿漫漫,她记性差,总是忘记这件事,结果总是让宋勘为这事操心,为了图个方便,他身上就总带着这种与他外表不符的东西。
十五岁的宋勘长得很有一种不好惹的感觉,狭长的眼看过来时,总有一种隐隐的压迫感,如果不是他那优异的成绩和随和的笑,总有人会认为他是不学无术的混子学生。
这样的人,却拿了罐糖,从里面抓了把放在她的兜里,然后又自己摸了把放自己兜里。当玻璃罐见底,他便把最后一点糖连同罐子递给他,闭起一只眼,颇为神秘地告诉她,这是个神奇的玻璃罐。
它可以装很多很多的东西,他说,她可以把想藏起来的秘密或看想实现的愿望写进去,然后她心里想的都可以实现了。
十五岁的鹿漫漫当然不相信,但鬼使神差地,她把玻璃罐收了起来,藏在书柜的最里面,然后真按他所说的,在纸条上写上一段话,折成星星丢进去。
那时的鹿漫漫并不知道,其实她自认为藏得很好的星星罐,在宋勘面前根本藏不住。
纷纷扬扬的雪,纷纷扬扬地落下来。
不同于北方的狂犷地呼啸,南方的雪温和而又浪漫。
好不容易等学校放了学,没见过雪几面的南方学生们便开始了热烈的玩雪活动。
鹿漫漫蹲在家门口的平地上,从干净的地方找来一捧雪,小心翼翼地把雪抹在面前的一团事物上。
几次反复,等她腿得全然麻了,她才浅浅地笑了起来。
宋勘刚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