呢?人生在世虽不过17载,虽曾有母亲与姨母庇佑,但一路走来,亦感受到了人间之苦,而今杜诗阳对自己另眼相看,可她亦不知情,不明己,自己茕茕孑立,身立宫中,是有目的而来,未达目的而不罢休,这点苦又怎么受不下来呢?!
令华卿孤傲且不驯,故而挺直了腰板,丝毫不忌惮那女帝的惩戒。
“那小子如何了?”杜柳婵放下手中的狼毫,瞄了一眼窗外的雨,问向如海:“跪多久了?可有悔恨之意?”
“陛下,那小子倔强,身板挺得直得很!”如海据实禀来。
“哦,那就再跪上一个时辰。”杜柳婵随即又举起笔:“什么时候知道求饶了,便来跟我说。”
“陛下,奴以为,他怕是还不知道为何要受罚呢。”
“不知道?”杜柳婵摇摇头,慢条斯理地笑着:“你低看了他的觉悟。能凭一己之力入了我这后宫,委身在公主身边伺候三年,将存英殿上上下下,连同那刁钻的章万安都收进囊中的人,能笨到哪里去?!”说罢,就看向如海,那一脸褶子媚笑的人,连忙将脸凑过去,却冷不丁受了女帝一笔杆子敲脑门:“你一个快六十的老头,连他一个二十都不到的后生的十分之一,都不及!!”
“这这这.....”一脸褶子的如海冷不丁被女帝嘲讽了一顿,自己竟连那毛都没齐的小子都比不过,心中甚是不爽,但还是笑着道:“是是是,奴若是有他半点厉害,亦不至于老让陛下担忧了!”
“知道就好,”杜柳婵便不再打击他,翻了翻手里的奏折:“存英殿可有人求情?”
“还没有呢,陛下。”
“哦?一个时辰了,都还没有人求情?”这显然让杜柳婵颇为压抑,便道:“若是有人求情来着,便放他们进来,有多少人求情,便放多少人进来。”
“奴以为,怕是无人敢来求情.....”如海小心翼翼道:“公主受重伤,那令华卿护佑不力,而今受了陛下责罚,又是在这弗云厅,怕是给他们一百个胆子,也没有人敢来替他一个小小的公主伴读来求情......他算什么啊,一个小小的赭琉人...”
“你看你格局又小了.....”杜柳婵对自己身边的头号宫奴实在是失望至极:“存英殿除了那个废物一样只知道吃的朱鸿襄,有哪一个是没有义气和血性的年轻人?你别忘了,他们都是诗阳带出来的,若人品不行,早就被诗阳踢出存英殿吧!你且等着,至今天晚上,一定会有人来求情,朕可与你赌上一局,若是无人来求情,朕便输了,你若想提前养老,朕便允了你回乡去,若是朕赢了,你别多些其他心思,朕让你做什么,你便做什么!”
“哎哟!”如海吓了一跳,噗通一跪,点头如捣蒜般战战兢兢:“陛下,奴哪里有这脸面能与陛下打赌啊.....陛下您想怎么处置奴,奴就怎么做,奴永远都是您的奴啊.....”
“一点胆子都没有!无趣!”杜柳婵撇撇嘴:“下去吧,给朕把人盯紧了来!”
“是......”如海如释重负,连忙起身,连滚带爬出去了。
(二)
几场大雨后,夜色降临得似乎更快了一些,至酉时一刻,天便完全黑下了,弗云厅各处都掌了灯来,显得雨中的院子更是漆黑一片了。
至酉时二刻,廊子处传来细碎的脚步声,朱鸿襄携了絮儿端了汤入了弗云厅。
“下午便听说一回来他就被母亲罚跪,都这个点了,怎么还跪在这里?”朱鸿襄低声问了引路的如海,言语上虽然是疑惑,心中却无比窃喜。
“他护力不周,给公主伤成那样,陛下怎会轻易放过他?襄郎殿下,您说是吧?”如海笑道:“您被公主禁足了三个月,今日才解了禁,就给陛下熬了汤来,要说这存英殿呐,还是您最贴心了!”
朱鸿襄撇撇嘴:“母亲向来爱喝我做的汤,只可惜这么久未能亲自侍奉,实在是愧疚,”说罢,又看向那雨中跪着的人,故意问道:“公主都没来求个情?”
“没有呢!”如海道:“公主重伤在身,怕也是有心无力了。”
“我还以为公主多爱护他呢,也不过如此,”朱鸿襄心中想着最是薄情帝王家,却又打着别的算盘:“回头我跟存英殿里头的人说说,好歹来个求情的,虽然他就只是个伴读,卑贱了些,那好歹也是公主身边的人,怎么一个个都没眼力见的....”
“还是殿下心善呐!”如海奉承着。
“有何办法!我这菩萨心肠,就是看不得人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