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夫婿么?”令华卿皱了眉头。
“釉心夫婿已死......”说到此处,女子又一次卑怮不已:“釉心本就是夫家捡来的媳妇,公婆病逝后,家中仅有夫婿一人,多日前,青州突然动乱,文景遗民与南安着民相互斗殴,受伤数百,我夫婿年轻力壮,被文景族会长挑去领队对抗,没曾想,他下手没个轻重,在一次说理中捅伤了对方一名动了拳脚的女子,那女子在青州本就家世显赫,故而母家发动了许多人借此机会寻事挑衅,夫婿走夜路回家时,便被他们.....埋伏暗杀了......”女子说着,呜咽哭泣不已,又断断续续道:“釉心伸冤无门,又怀有身孕,只得躲藏度日....可经此一事,南安着民与文景遗民冲突又升一级.....他们南安一族日日带人去文景族会闹事,时间一长,族里便将所有过错都推给了我家夫婿......故而他们南安人日夜来寻釉心麻烦,打砸我家......釉心无奈,只得报官.....谁知那县府亦是向着南安人的.....根本不管釉心死活.....故而南安人变本加厉,今晨竟又带了一大群人到我家,倒是要索我的命去.....釉心惶恐,只得一路从后山逃来......一路竟逃到了老君山,幸而遇见恩公.......求恩公莫要送我回青州.....釉心已无家,就只剩腹中孩儿.....便是在赭琉乞讨度日......兴许也比在青州强....”
令华卿越听心中越是恼火,如此青天白日之下,竟还有如此无法无天之举,难不成这区区青州,连个这样小小的两族冲突都解决不了?!
“你叫柚心?”令华卿再问。
“是,小女子姓李名釉心,釉彩之釉,心愿之心,乃是原颍尚国人氏,祖上世代为药农,战乱间父母失散于战火,母亲带着我一路乞讨至青州,前年母亲病逝后,我便被夫家检去做了媳妇....哦,夫家姓张.....便是文景之人.....”
不等令华卿细问,这釉心便全盘托出,啜嗫着将所有事情都说了出来,生怕面前的恩公将自己赶走。
如此一说,倒将令华卿逼得一时不知如何善后,人是自己救的,又是个月份且大的孕妇,将她送回她也不愿,若就这样丢弃在此,她一个女子亦如何继续生存......且今日出来得随意,便是连银两也未带分毫,如何安顿反倒成了难题。
“青州文景遗民和南安着民,究竟因何事才会起了如此一场冲突?你可知晓实情?”令华卿只好继续问。
“釉心也只是听说来着......”李釉心想了想,便将自己所知道的全部说了出来:“最初是我们那一个家庭富裕的南安商贾之家,家里养了好些个文景遗民身份的家奴,可月月都苛刻他们的月钱,好像有好几年了,到前些日子,这些家奴们气不过,便背地里找了几个流氓土匪,趁家主少爷出门的时候,在野地里把他们打了一顿。谁知那少爷不是好惹的,撺掇了家里的姐姐们一起报了官,不过三五日,便将那群土匪抓了,一问话才知是自家奴才们干的,家主太太雷霆大怒,便驱赶了他们,大家便合谋起来,熟门熟路又摸回了太太家,想要把被太太苛扣的月银盗回来,谁知竟被家中老爷发现了.....后续的细节,釉心便不懂了,后来又发展为文景遗民和南安着民打架事件,再到后来,我们住的村子也被人放了火,烧了好些个房子.....那县官也管不了,我们也曾求助于赭琉县官许大人......可不知道为何,平日对我们青州百姓还算和善的许大人,此事竟一反常态,不管不顾.....我们文景人不得已,便就设立了文景族会,自己组织大家保护自己.....也便是此时,我夫婿被迫走上了不归之路......”
李釉心说到伤心之处,又一次不能自已地低声啜泣起来。
令华卿细细听着,想起来前些日子莫白曾与自己提过,许仙桃曾就此事咨询过他,该如何处置平衡,自己还提醒莫白,此一事为朝廷该管之事,与赭琉毫无关系,故而禁了莫白插手此事,以免高调行事身陷囹圄......没想到自己的一番决定,竟误打误撞一步一步牵扯了这么多事来,以至文景遗民求助无门,才酿出了一个又一个家破人亡的悲剧来......
多少有些遗憾,令华卿虽不好表明身份,更不会高调揽责,此番听完李釉心的话,想着再让此孤苦无依的女子一个人流落街头,便是自己的不是了,只得说:“我瞧着你甚是孤苦,不若先行跟我回去,暂时安顿,再做打算?”
听闻令华卿如此一说,李釉心求之不得,当即感激涕零,就要跪下来谢救命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