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千百万次。
梁句北第一次有一种直觉。
或许,她和文敬不是沙盒世界中唯二带着目的赴会的人。
任千颐,比她们更早,有备而来。
*
在楼下厨房喝热可可时,尤曼樱走过来要梁句北的收款码。“你的衣服被我弄坏了。”
一码归一码,在还没确认霸凌事件的真相前,梁句北不会匆促地对尤曼樱等人下定论。
她摆手:“那衣服是湿了,不是破了,回去洗洗又是一条好衣。”
“可我记得扯破了。”
“是哦?”梁句北翻开塑料袋里的衣服,确实破了一个洞。文敬当时飞奔过来盖毛毯真够仗义。
她擡头,语气平和地劝诫五学妹:“我能理解溺水者的害怕与慌张,但下次不要扒拉前来救援的施救者了,加大救援难度不说,还有可能害死想帮助你的人。不是诅咒你们还有下次,但经一事长一智,如果能去学游泳再好不过,但也别侥幸以为会游泳就肆无忌惮,听过淹死的都是会游泳的吧?但愿我们所有人永远都不会遇到这种情况。”
尤曼樱想赔钱也是为了心安理得,梁句北打开收款码轻声道:“这衣服在路边摊买的,30块。穿了一年多了,转五块就行。”
那件衬衫再怎样“平靓正”也不会是30块,尤曼樱明白她的用意,转了30块整。“谢谢学长。”
另一边,岑雨付完了林夜衣服的赔偿。
解之原和云临找上文敬结清五件新衣服,本不在乎这些的文敬却顿悟到同学之间需要厘清金钱问题,不能不清不楚,遂爽快收下,任千颐和林夜也趁此转账给文敬。
之后,五学妹一一答谢当时帮忙呼救的学长丶抛救生圈的周月年丶傅棠玉和晏如州丶泡热可可的陈阿姨。最后,她们祝贺陈青杉生日快乐就离开了民宿。
半晌,家里有十家自行车店要继承的单澈,从楼下的客房出来,睡眼惺忪:“都九点半了,还不唱生日歌切蛋糕吗?”
“怎么?怎么都这样看着我?我错过了什么?”
*
晚上十点半,生日会派对结束,梁句北搭文敬的顺风车回家。车子拐过街角,她赫然看见十五分钟前就离开的林夜和任千颐,在一盏路灯下对话。
文敬叫停司机泰叔,梁句北下车,只听到了对话的结尾。
林夜:“我知道你瞧不起以前的生活,但你的家人在这里。任奶奶任爷爷都快八十岁了,她们老人家唯一的心愿就是多看看孙子们。我不知道你这次回来想干什么,什么时候又要走;我也知道你没当过我是朋友,我没资格丶没立场对你说这些,但梁句北告诉我你很好……我想相信你真的很好。看在任奶奶这辈子受尽苦难的份上,你多尽尽孙女和姐姐的责任。别让她担心,别丶别再重蹈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剧!”
最后两句话,林夜是哽咽着说的。听到梁句北脚步声,她扫掉眼角的泪,骑上单车扬长而去。
任千颐神色倔强,握紧拳头,不肯让眼泪掉下来。她挺直腰背经过梁句北,步入路灯阴影,又走出来,再步入下一盏,再走出来。
失魂落魄,踽踽独行。
梁句北跟在她后面,文敬的车跟在更后面。
她陪着任千颐搭上地铁丶坐上巴士,再步行回家。文敬放弃了车,和梁句北一块。
任千颐的家在城市外围,地靠一条浑浊的河流,周围的建设不甚发达,村入口处的街灯一闪一闪的,平添萧瑟。
梁句北一直想拜访任千颐家,难得今晚有机会,任千颐也不阻止。
任千颐家中的客厅和走道摆满了高至天花板的纸箱,落脚异常艰难。
走过很多次的任千颐却游刃有馀,开辟出了一条“走廊”,梁句北和文敬按着那条路走到了沙发。
放眼望去的三个房间里,两间亮着朦胧的灯光。
“是大妹吗?大妹回来了?”七十九岁的任奶奶听闻动静,步履蹒跚地从其中一个房间出来,笑容可掬地望:“你们是大妹的同学吗?”
梁句北和文敬:“奶奶好。”
“好好好。”任奶奶局促地看了眼周围的杂物,尴尬地说:“不好意思,我们家东西多,招呼不周。”
旋即用拐杖指了一下厨房:“孩子们要喝什么?冰箱里有果汁丶牛奶丶酸奶……”
碍于找不到落脚点,梁句北立在沙发旁,对任奶奶道:“不用了奶奶,我们等下就走了。”
“哦哦好好,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