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衡一心都在倒地的囚徒身上,声音颤抖:“他怎么了!?”
君灼摊手,理所当然道:“这还用问吗?当然是死了。”
他们说话的功夫,那个死亡的楚国将士被人拖走,正好与长衡擦肩而过。
昏暗的火光下,长衡对上那双瞪得非常大的眼睛。那双眼睛好似在责怪他,问他为什么不救他。
长衡瞬间崩溃,嘴唇颤抖,喃喃自语:“不丶不要,不要……”
让他亲眼看着楚国的子民死,比折辱他还让他难过。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输了就得死,这就是规矩。这点道理衡儿都不懂吗?”君灼嘴角随意勾起弧度,从座椅中站起来,眼神睥睨,上位者的气质浑然天成。
君灼慢慢向长衡那边走。
“你在说什么?!那是一条无辜的生命!你怎能如此残忍?”长衡逼问君灼,步步向后退。
“我只知道在战场上战败只有死路一条。”君灼道,“衡儿,不要再退了,我不喜欢你躲着我,我很生气。”
君灼牵住长衡的手,带着他向前走,语气温柔:“还没完呢,衡儿与我一同观看。”
长衡挣开君灼的手,“别碰我,你这个疯子!你会不得好死。”
那都是一条条生命,君灼怎能这样糟践别人。
君灼轻笑一声:“是么?倘若我南朝战败,你敢保证你楚国的军队会善待我们南朝的人吗?”
长衡突然沈默,楚国的史书上写,楚国的军队喜欢用各种刑罚惩治战败者,为了更好的折磨战败者,还发明了许多奇怪的丶令人意想不到的酷刑。
所以,他现在不确定楚国的军队战胜后会对南朝的军队怎样。
“看吧,连你都无法确定。”君灼说,“你又有什么资格评判我们的行为?”
战争是残酷的,人远远比战争更残忍。
长衡有些迷茫,所谓坚持正道的是什么?
站在楚国的立场,他们输了会被南朝吞并。
站在南朝的立场,他们输了会被楚国吞并。
都有各自的理由,都有各自的立场,没有谁对谁错。
错的从来不是一个国家,而是贪心不足的人。
贪婪就是怎么也填不满的无底洞。
他给人带来快感,也让人迷失自我。
“想明白了吗?”君灼牵着长衡的手,带他来到自己刚才的位置坐下。
挥挥手,擂台上的比赛便开始了。这一次上场的是一位伤痕累累的少年,脸上丶身上都是血,身上的囚服已经完全变成红色的了。
反观南朝的士兵,穿着甲胄,拿着利器,威风凛凛。
不用比就知道这场比赛的结果。
君灼把长衡抱在怀里,轻轻啃咬着长衡的耳垂,声音低沈轻浮:“忘了问呢,衡儿考虑的怎么样了?”
擂台上,伤痕累累的少年被箭矢扎中腹部,鲜血疯狂涌出。
长衡抓君灼的手,语速飞快:“考虑好了,考虑好了,你快让他们停下,快让他们停手。”
他本来还想着与君灼谈条件,可现在他还怎么谈条件。
“是吗?真的考虑好了?那怎么不见衡儿穿我送你的衣服。”
“衡儿莫不是哄我的?”
哄?
长衡现在都想杀了君灼,可是身边都是南朝的士兵,他只要一动那些刀剑便会扎在他身上,更何况他打不过君灼,不用士兵出手,君灼就能把他杀了。
“没有,我穿,我现在就回去穿。”
长衡疯狂挣扎,想现在就要回去穿那件衣服,但是被君灼死死按在怀里。
只能眼睁睁看着少年被箭矢穿透膝盖,然后又被人迅速拔走,留下膝上一个血窟窿,汩汩鲜血往外冒。
“让他们停下!停下啊!!”长衡攥着君灼的手腕,无助嘶喊,脖颈上的青筋暴起,“快停下啊!他会死的!会死的!”
“衡儿还想着离开我吗?是永远留在我身边吗?”
还会像上次那样丢下我吗?
“不会,不会,我都答应你,都答应你。”长衡说。
“够了,停下吧。你们吓到太子妃了。”说着,君灼抱起长衡往外走。
他是猎人。
他比谁都了解如何让猎物心甘情愿的上钩。
他给长衡时间考虑只是想他看清楚自己的处境。
既然长衡没看明白,他不介意帮帮长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