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章：缠发

“那就谢谢周大娘了。”云潭笑笑。

周大娘摆摆手：“谢什么呀，你啊，哪儿都好，就是太客气。”

她说着走进了云潭的卧房里，等站到床边想为他晒晒被褥时，她眼尖地发现那枕上有两根纠缠的头发。

一黑一白，十分显眼。

她想起了什么，立刻拈起那根长长的白发，看了会儿，小心翼翼地缠绕在了自己手指上。

外面，江断雁将早起买的饭食都摆到了云潭前面，还微微弯腰和他说了几句什么，神色柔和，云潭点点头，拉拉他的袖子示意他也坐下来。

周大娘抱着被褥站在那里，心里暗暗啧两声。

越看越和谐。

这是怎么回事，两个男子，她怎能生出这种念头来？

“周大娘，你可吃过茶了？”云潭微微偏头，遥喊。

周大娘被他这声弄得回了神，连忙走出来：“吃过了，小潭呐，你可要多吃些，瞧你瘦的。”

云潭笑着嗯了声。

江断雁在一旁为他碗里添着菜。

周大娘拿了根竹竿架起来，将被褥都晒到了上面，她又转身看向江断雁，语气试探：“这……我听小潭喊你小雁儿……”

江断雁眼神微冷。

云潭及时道：“大娘喊他一声阿雁即可。”

周大娘笑了下：“好，阿雁啊，要不大娘也给你晒晒被褥？”

“不必，我可以自己来。”江断雁道。

云潭：“那你先把被褥晒出来，再坐下吃饭。”

江断雁起身，回了自己屋。

周大娘连忙跑过去，坐到云潭旁边：“他还挺听你的话呢。”

云潭笑笑，没接话。

“小潭，你真打算让他当你的药童在这儿长住啊？”周大娘劝他，“我觉着这小少年来历古怪，性子也古怪得很，还是个落魄修士，别给你招上了麻烦才好。”

“多谢大娘提醒，我心中自有思量，”云潭语气缓缓，“况且他身上有伤，不宜跋涉劳顿。”

周大娘叹了口气：“你啊，就是心太好了，什么人都愿意救治，这个给你吧。”

她把缠绕在手指上的白发放到云潭掌心里。

云潭一楞，摸了摸：“这是……头发？”

“我刚才在你枕上发现的，白发，还记得昨天我给你说的吗？那少年可是满头白发啊。”

云潭还楞着。

这是怎么回事，阿雁的头发从他枕上发现了？

难不成昨晚似梦非梦……

云潭不敢再想，他感觉心口那一块就像是火毒发作了一样，有点发烫。

周大娘自然没察觉他的异样，她看着江断雁走出来，把被褥搭在云潭的旁边，便起身：“我去给你收拾一下屋里。”

云潭听见身后的脚步声，下意识把那根白发绕在了自己腕上，而后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先生怎么不吃了？”江断雁覆又坐下，手掌抚过之处，饭食又变得温热。

云潭：“吃过饭收拾一番，诊摊摆上即可。”

“好。”

“对了，说是药童，你可识药？”云潭又问，脸色肃正了些。

江断雁面不改色：“识得。”

“那便好，”云潭又补充了句，“在我身旁你不必拘束，不识得也无妨，我再另找人就是了，按说你现在身上伤势未好，也不便宜做事。”

“无碍。”江断雁低声。

只要能跟在你身边，怎样都无碍。

“还有，你若是打算在这里长住，那可要受些苦了，”云潭嘴角扬着些笑，“我这人不太计较衣食。”

江断雁轻轻放下筷子，再次说了声无碍。

云潭有点无奈：“怎么还是无碍？”

“我说过，会照顾好你。”江断雁擡手，想去摸他，可手伸到他脸颊处，还是放下了。

云潭似又有感应，稍微偏了偏头。

江断雁喉结滚动，不敢再看他侧颜，满院晨风里，他忽地站了起来，掩下眼底翻涌的情意。

云潭感觉到他站起来了：“……你怎么了？”

“……无事，”江断雁嗓音轻哑，“吃好了，我去干活。”

云潭又叫了他一声，可不知是江断雁走得太过匆促还是晨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太大，反正他没等来回音。

义诊摊子又摆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