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这是最后一次了。”

荒凉空间，叶观默默的坐在坟茔之前，低声开口，苍茫城主站在他身后，沉默不语。

“陈玄冥的时空之门只能再开启一次。”

“那次是他救命用的，无论如何，也不能再用了。”

“我知道。”

苍茫城主的声音很轻，眼中却多了几分落寞。

显然，陈玄冥此人他不光认得，而且十分熟悉。

春湖永城中，更不知有多少人和苍茫城主有关系，即便叶观这样级别的强者在苍茫城主面前，也觉得对方深不可测。

只是两人的关系十分微妙，苍茫城主竟对叶观隐隐尊重，好似一个晚辈。

“呼……”

叶观长长的出了一口气，随即起身，抬头看向浩瀚且深邃的星空，目光柔和。

“不知觉，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可在他人眼中，不过区区二十年。”

“岁月弹指一挥间，寿元尽时回头看，漫长人生，不过白驹过隙罢了。”

“之前，我觉得人活在世上的意义便是实现价值。”

“但现在想，之前的想法何其幼稚，甚至有些不可理喻了。”

叶观说着，看向苍茫城主，想在对方古井无波的脸上看出某些端倪来，但良久之后，还是失望了。

对方脸上没有丝毫表情，那白须白眉就好似是长在地上。

这张脸，已多少年没有变过了。

“只是角度不同。”

苍茫城主轻声道：“若是山石，不会在乎从身边走过的昆虫，亦不会在乎天空飞过的飞鸟，因为它没有感觉。”

“若是昆虫，不会在乎爬过的路径，亦不会在乎十里之外是什么样子，因为他目光短浅。”

“若是飞鸟，不会在乎山河大川，亦不会在乎这世上都有什么，因为他目力有限。”

“人……不过是有了七情六欲，有了更多思想，觉得自己懂了，觉得自己可以掌控一切。”

“但这一切放在时间长河中，却依旧微不足道。”

“再强的修者，最终也会淹没在时空长河中，如一座山，一条河，一个世界，一个时空。”

“只是所处的角度不同，在乎的事就不同。”

“叶前辈……你莫要多想了。”

“呵呵……”

听到苍茫城主的话，叶观面露苦笑，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苍茫城主的这些论断，他从不敢苟同到慢慢接受，这期间他经历了太多的事，游历了太多的时空，见过无数人，也看过无数的悲欢离合。

最终他发现，所有在人身上的悲欢离合，其实都是微不足道的。

也仅有当事人会在乎，其他人，都只会冷眼旁观，不会有过多的情绪波动，哪怕当下激动，过段时日，也便消退了。

这举动，便和蚊虫无任何区别，它们飞过同伴的尸首，不会感觉有任何不妥。

看过帝国的兴衰荣辱，也看过小人物的悲欢离合，放在漫长的时间长河中，都只是白驹过隙，微不足道。

世界本是残酷的，知道的越多，恐惧便越强。

大多修者在达到一定高度后，开始疯狂修炼，求长生，求突破；这源于接近世界真相的恐惧，源于自身的渺小。

曾经的叶观，也是这样的人。

他想方设法想找到自己生存的意义，但左右去找，却也搜寻不到。

这种漫长的空虚占据了他的内心，直至他遇到了苍茫城主，知道了世界更深的隐秘。

“人生在世，也还是要做些什么的。”

良久之后，叶观开口，好似是在自言自语。

“不然，便没了生存的意义，那长生又有何用？”

“你不也是如此吗？”

叶观转头看向苍茫城主，语气淡然：“以你的境界，完全可以不去管任何事，过的逍遥自在，世间法则对你形同虚设。”

“你还不是要来管原始世界的事，让自己活的有些意义？”

“我……已经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开始的了。”

苍茫城主面色终于动了，露出一丝苦笑，好似陷入追忆中。

“那应该……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吧。”

“你做了这么多事，归根结底只是想完成心里的夙愿，想让自己活的有意义。”

“这意义不是做给别人看的，而是你自己的追求，不是吗。”

“你如此，我如此，他们……也是如此吧。”

叶观的目光又放在眼前那片坟茔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