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怕是……她不愿去想那个猜测,只能在心里抱着祈愿父母姐姐一切平安的念头。
眼前的两位女郎还在等着她回话,温云裳摇摇头,“倒是联系了,只是暂且找不到,说是因为战乱搬走了。”
闻言,两位女郎叹口气。
吴蕓安慰道,“妹妹且宽心,不定哪天就相遇了呢。”
温云裳只点点头,这话听起来容易,可天下这么大,城池如此多,路程又不便的情况下更是不知何时才能相见。
日头升上来了。
吴蕓和李紫屏对视一眼,彼此都有些局促起来,其实她们俩来这,一是想问问温云裳有什么别的消息,二就是想问问是否有路子也替她们递封信出去。
她们两个的家也在附近城池,只是这话不好提,她们是郑太子的姬妾,凭何要让人家温女郎求助秦太子呢?
可此事实属不得已,郑太子性情残暴,李姬在床上只问个话头就被扔下床了,还被冷落好久,吓得吴蕓也不敢再试探。
对于这些王室子弟来说,姬妾只是个玩意儿,用来开心的,吴地纳来的女子更是连名分都没有的战利品,怎么能用这些事来扰他们兴致呢。
两位女郎最终还是没说出口,且不论温女郎会不会帮她们求助于秦太子,单说让郑太子知道了,这明明白白扫他面子的事情,还不知道要怎么折磨她们呢。
又略坐了坐,二人才带着满肚子的忧虑回去了。
不过这样一来二去的,她们三个倒是熟了起来,又是住在一个王宫里,两位女郎后来常常趁太子刈不在的时候过来做客。
这倒是后话。
只今日约莫是见过两位女郎,温云裳难免忧虑家人,夜里又是怪梦频生。
姐姐温如鬓一向性子柔弱,梦里面更是扯着她一直哭,在她身边也并没有看见父亲母亲。
可出现的最多竟还是那个陌生的郎君,长得真是俊秀,穿戴也十分华贵。温云裳能感觉到梦里的自己十分心悦他,看到他心里就又酸涩又难受。
那个郎君好像很痛苦的样子,在哀求自己,“留下来,就留在我身边不好吗?”
温云裳看见梦里的自己在不停摇头,“不要,不要。”
那个宫殿很大,空空荡荡的,又是一层一层的雪白纱帘,除此之外只有一张大得有些奇异的床具。
温云裳看见自己向外跑,又被那个郎君攥住手腕扯回去。
两人不停拉扯着,那个自己哭着说,“我要到淮哥哥身边去。”
画面一转,又是满地的鲜血,自己身上的素色吴服被浸得湿透,冷意泛上来,一柄镶嵌着宝石的长刀在折射出冷冷的光。
秦刈在睡梦中听见隐隐约约的啜泣声,醒来后发现是睡在自己身边的小姬妾,枕头都已经被哭湿了。
他一时间敛起眉,不知道是该叫醒她还是让她这样哭着睡,还没思考完,就听见温云裳的一声呓语,“淮哥哥。”
秦刈僵住了。
这时,温云裳也醒来了,眼睛睁得大大的,水雾弥漫,还有点不太清醒的样子。
秦刈亲密地给她往耳后掖了掖散乱的鬓发,轻声问,“怎么,做噩梦了吗?”他的声音还有些睡梦中醒来的沙哑,低低地响在罗帏里。
温云裳回过神,感觉又渴又害怕,她怎么会又梦到自己的死呢?那感觉好痛,原来一个人死时可以流出那么多鲜血。
肚子里像是被千凿万凿,还不能一下子干脆利落的死掉。
眼前,太子刈还在神色未明地看着她。
温云裳把梦中的惊惧藏起来,缓慢地眨一下眼睛才道,“殿下,我吵醒您了吗?”
然而,太子刈并没有理她这个问题,只是问,“还害怕吗?”
温云裳心里发虚,只好说,“不了,要是您嫌我烦,妾就去小榻上睡吧。”
“不用”,太子刈俯下身来,温云裳吓得闭上眼睛,以为他要吻她,和自己做那档子事儿,太子刈好像挺热衷玩这个。
但是没有,他只是贴在她耳边,叫着温云裳最初瞎编给他听的乳名,声音冷寒,“阿裳,淮哥哥是谁?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