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影下,眉目间显现出一种冰雪般的通透伶俐。
这倒和夏婴极媚气的长相截然相反。
白越歌也跟着轻应一声,“自然是皆听姑姑的。”
郑姑见两人都还算听话,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却同时在心中浮上了几丝忧虑。
这两人的来历倒也有待商榷。
朝臣家中大妇所出的嫡女自然不可能这样没有仪制地送到太子身边做姬妾。她们两个在名义上,夏婴是秦国某郡县郡尉的庶女,另一个也差不多,是个祝官家中并不受重视的女儿。
实则呢?
不过是郑妃命人以容貌择来的女子。习了规矩,又本有自己技艺上的一技之长。
可这两位虽不是出身华贵之家,却也出身清白,并不沾风尘气。像是夏婴,媚是极媚的,更多是容貌上的,平素在举止上倒也是合乎规矩的。
再则,这两位若真是那些单看容貌和奇淫技巧的花楼妓子,哪怕和这陌生儿子并无多少情分,郑妃也不会蠢得送过来的。
朝云殿。
用晚膳时,鱼游儿服侍温姬布菜,颇有些神思不属的样子,眉头都皱出了三道纹路。还夹了温云裳平日里碰都不碰的一筷葵菜。
阿拂在温姬身后站着,压着嗓子咳了一声,鱼游儿都听不见。
两人这么紧张兮兮的,倒弄得温云裳噗呲一声笑出来。
她放下筷子,撑着头左右看看自己这两位侍女,道,“行了,你们两个作怪什么呢?”
“鱼游儿,你倒是说出来给我听听。”
鱼游儿听她这样说,立时就鼓起胆子,愤愤不平起来,“女郎,您要是心里难过,可千万别忍着。”
“总之,总之,鱼游儿是不会笑话您的。你说是不是,阿拂姐姐?”
鱼游儿眼睛诚挚,瞪得大大的。阿拂叹一口气,她看得最清楚,温姬根本就没多少伤心。或许是,哪怕温姬年纪小也知道,依太子殿下的身份本就要广纳姬妾的。
又或许是,是并没把殿下的宠爱放在心上。阿拂轻微地怔了一下,没顾上回鱼游儿的话。
恰这时,昨日婢女们合力换上的厚帘子被掀开了。
太子刈大步走了进来。
温云裳,连同婢女们都不由得呆了一下。谁也没想到,今夜太子刈会来朝云殿。
秦刈脱下披风扔到婢女手里,“都楞着做什么?”
婢女们赶忙布上碗筷,递消息让厨房再做几道新鲜的。
温云裳也匆匆理一下鬓角,替代了鱼游儿,走到桌前要为太子刈布膳。
秦刈神色有些疲惫又有些愉悦的样子,他看看温云裳,拉了她在自己身边坐下,“倒不必用你,坐下再陪我用些。”
秦刈看到桌上还摆着几块温云裳没吃完的点心,倒并不嫌弃,拿起来吃了几块。
味道有种奇异的清苦,是温姬平素喜吃的茶食。
秦刈一边举着牙箸用膳一边想,温姬好像并不爱太甜的点心,倒和自己往常见过的其他女子不太一样。
温云裳在他身边拿着汤匙慢慢喝着眼前的汤,陪他用罢才各自去洗漱。
也正是泡在池子里,秦刈才想起一件事。
午后和魏夫子,连同几位彻侯商量政事。赵子风那浑人听闻今日秦宫来人,还玩笑他姬妾多了可要小心后院起火。
今夜温姬却对此事并无什么反应,还是如同往常一般待他。
难不成是不知道这消息?
秦刈想着这事,随手擦干身子,披了件寝衣走出来。
梳妆台前,温云裳正被阿拂服侍着擦头发,就看到太子刈躺在榻上并不看书,却是盯着她这边,一副明显是等人说话的样子。
温云裳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太子刈今晚又发什么阴晴不定的脾气?
秦刈咳一声,指使跟在温云裳身边的婢女们都退下去,覆又对着她指指床榻,说道,“过来,我给你擦。”
温云裳睁大眼睛,看看自己手里的巾子,太子刈的意思难道是要给自己擦发吗?
看她久不动弹,秦刈压一下眉毛,问道,“难不成你觉得本殿不会这个?”
温云裳自然不敢当面质疑他,只好慢慢走过来,带着十分的疑惑把巾子递给他。
秦刈倒不觉得亲自做这些是有失身份的事情,一边擦一边漫不经心地道,“可听说今日秦宫来人了?。”
温云裳被他弄得耳朵有点痒,她轻轻“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