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该如天水儿所言在下房休息的阿叶,却在夕时出现在了膳房里。
今日事忙,元日里要摆的大膳精致且繁多,几十个厨役们忙得团团转,朝云殿人少,向来都是从这里端膳。
膳房里并不是没有洗菜摆盘的婢女,大多数都穿着浅绿色的宫廷女婢制衣,阿叶不引人注意地进去,径直走到往日里供给朝云殿的膳食角落。
温姬喜吃茶食,申时左右总要用些点心,正经的膳食却用得少。
祥云样式的檀木食盒就端端正正地摆在架子上,放食盒的地方被单独出来,四下无人进来,阿叶伸出手打开盖子,今日做的是水晶茶糕,淡绿色的点心点缀着茶屑。
阿叶的手不断抖着,耳边又响起惠姑诱人的话语,像蛇信一样舔舐到她心里去。
慧姑说得对,殿下现时如此宠爱温姬,定然没有自己的机会。
而只要温姬一死,殿下远在吴国,无人侍奉身前。按惠姑所言,白女郎将会被推出来做替罪羊,而夏女郎能不能得到殿下的青睐还未可知。
可自己,自己好歹是有一线机会了。
阿叶手仍是抖着的,脸色仓皇,可黄纸里包着的药确确实实都撒了进去。
那白色粉末状的药薄薄地洒到茶糕上,顷刻间便与它化做一体,一点儿痕迹也看不出来了。
阿叶咽咽口水镇定下来,合上盖子,低头匆匆从偏门走了出去,她在心里默念着,此事必万无一失。
……
可真是蹊跷极了。
日入时分,温云裳正在打点要送给诸位女郎们的节礼,却不期然地被婢女进来禀告,昨日刚刚来过的两位秦国女郎又来做客了。
温云裳和婢女们都目露疑惑,元日里上门做客实在不合礼节,难不成是有什么要事?
这般想着,温云裳起身理袖,忙忙掀开珠帘出去。
两位女郎颇有元日气氛,白女郎也不穿平日爱穿的素衣了,头戴明月钗,外罩浅红银泥云披,十分亮眼。
温云裳笑着招呼两人坐下,让天水儿去沏茶。
夏婴和白越歌对个眼神,不露声色地坐下来,夏婴也不在乎那些虚头巴脑的礼节了,张口胡诌着理由道,“温女郎勿怪,我们两人实在没有伴,想着今日来和温女郎说说话也好。”
朝云殿静谧一瞬,温女郎心中应当是觉得她们十分怪异吧,夏婴这样想着,心中难掩悲凉。
昨日,惠姑叫她前去,捏着她的身契,威胁她今日定要带着越歌,来朝云殿拜访温女郎,一旦殿中出事,便保全自己,万不得已时可将越歌推出来做替罪羊。
夏婴试探地问究竟是何计策,惠姑却防备着她,并不曾告知。可这计谋必然是要置温女郎于死地,好让自己在殿下身边上位。
今日这局实乃死局,若是干脆不来,一旦温女郎出了什么事,殿下一定会彻查,她们两个不管有没有出手,都会被迁怒到,难逃罪责。
更何况惠姑手中捏着她们俩的身契。
可若是来,事发后,哪怕自己不推越歌出来顶罪,这朝云殿也一定有被惠姑买通的人,出声指认。
夏婴心中焦急起来。
她当然可以不管越歌的死活,可一路从底层平民到不知沾了哪里来的福气,做了官员家的假女儿,再从秦国到吴国,两人相伴着,虽不是亲姐妹却早已胜似了。
夏婴唯一想不通的便是,惠姑为何舍得牺牲掉越歌?
恰好此时,鱼游儿提着食盒回来了,温云裳一看那熟悉的祥云纹食盒,便难得不好意思起来。
平日里在这个时辰常用点心也就罢了,被两位女郎看到了,约莫会觉得自己过于贪嘴。
却也不好掩藏,只好让鱼游儿摆出来,接着温云裳便道,“两位女郎可以尝尝,是家姐从前想的巧法子,一种茶叶制成的点心。”
案几上,淡绿色的糕点显现出不详的意味。
夏婴脑海一清,那想法也一闪而过,惠姑若是要下手,必然要挑温女郎平素惯做的事情,比如这种只有温女郎一向爱吃的吃食。
温女郎并不清楚一切,还在笑着,请她们品尝。
夏婴冲她笑一笑,心中却发狠起来,不若赌一把,若是救了温姬,反倒能破了此局,还能除掉郑姑,在殿下眼中有所功劳。
可就在她要伸手的时候,一直默不作声的白越歌却从旁伸出手去,清清淡淡地说,“既如此,越歌便不客气了。”
夏婴惊骇起来,眼睁睁地瞧着她张开唇齿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