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
祖央/文
江夏城的城墙逐渐在朦胧的雾气里远去了,连同那些黑夜里的隐秘杀机与窃窃私语。
北上的路途已经行了大半,要紧的是,越往北走,风沙也越大,兵士们不得不用布料蒙住头脸行进。
几日后,大军停驻在流沙坡。
据派出去的斥候回禀,此地前后不知多少里,都是无人居住的荒漠,仅仅在衰草枯藤间,有积年累月被过路人踏出来的几条小路。
坚硬的石柱半陷入地表,秦刈蹲在它旁边,手掌略微倾斜,半是沙半是土的东西便洋洋洒洒地回归大地。
眼前的断壁残垣让秦刈想起在早些年绘制的堪舆图上,流沙坡并不叫这个名儿,还几度建起过城池。
各地迁来的百姓熙熙攘攘,却被逐渐恶劣起来的环境驱走,渐渐的才不再有人烟。
“殿下?”身后刘巷伯提醒般地叫了一声,秦刈擡起头,看见阿征匆匆跑来。
“何事?”
阿征附耳禀道,“殿下,发痧中热的兵士越来越多了,几位将军在帐前等您回去议事呢。”
秦刈皱起眉,嘴唇有些缺水的干裂。
他忧虑起来,没有水源,天气也逐渐炎热,大军在这段地方开始难以行进,不少兵士半路中热晕倒。
尤其是装载着辎重的车马,太容易陷入沙土地里,拖慢行军队伍。
秦刈匆匆走回议事所设的帐篷,帐前候着的陈渚上前一步,道,“殿下,郑国太子已经到了。”
“知道了。”秦刈摆摆手,掀开帐篷帘子。
天热得很,事务也繁多,郑纬心里不痛快,一见秦刈便讥讽道,“秦太子可让我们一干人好等。”
秦刈不在意,喝了一盏茶,才出声道,“你那边有多少医师?”
郑纬细想一下,才回道,“加上医士,也不过几十。”
秦刈待要再喝水,茶盏已经空了,他干脆放下,道,“兵分两路,大军轻装前行,另一队车马辎重则换道而行,如何?”
座下,一位将领随即发问,“殿下,万一,齐卫派军突袭后方辎重?”
秦刈起身,在沙盘上画出一道蜿蜒的痕迹,眉毛敛起,“后日便出发,齐卫距此地怎么也有十日行程,而大军若是速度加快,不出五日便可走出这荒漠。”
“届时再汇合,无需忧虑。”
一旁,魏夫子,当盖等谋士都在心中速算出几方行军时日,最终也出声附和道,“可行!”
商量完事宜,秦刈与郑纬一同出了帐篷。
日光晒得厉害,郑纬擡手撑在额上,在几步之外的大军旗帜旁,看到了楚澜。
郑玮啧了一声,心中有些起疑,若是男子也就罢了,可这营地里陌生女子却少的很。这女子一看便是来寻秦刈的,神情欲语还休,难不成是秦刈新纳的姬妾?
那温女郎可如何是好,岂不日日暗自伤心?
于是下一刻,郑纬便出声试探道,“刈表兄身边多了不少生面孔啊!”
秦刈却不接他的话茬,只伸出胳膊,做了个请他先行的动作。
楚澜看到了这边的情形,已经避过了身,郑纬又打量她一眼,暗忖秦刈眼光下滑,才自顾离去。
帐篷前的人都散光了,秦刈神情难得的带了些不耐之意。楚家兄妹当年尚且年幼,身份容易处理,可楚澜性子冒失,万一被郑纬察觉到什么……
“何事?”
何事?何事?回回面见殿下,总是这句话。楚澜面色平稳,却差点因为这短短的两个字崩了神色。
她心中咬牙,却不敢表露出来。
殿下已经对他们前几日做的事情有所察觉,兄长都被调离了殿下身边,派去送什么劳什子的信件。
“殿下,我父亲传信来了。”说着,楚澜从袖中拿出一封密信。
秦刈接过来,并未拆开,而是冷冰冰说道,“你若是不想回去,便少露面,免得生出不必要的事端。”
楚澜脸色一塌,勉强撑起笑意,“是。”
秦刈听她应下,点点头,转个身便疾步离开了,只剩下楚澜在他身后捏紧袖口,满脸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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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漠上的夜晚气温陡降,寒凉得很。
这几日,温云裳自己的帐篷像个摆设。太子刈果然说到做到,为了安抚她受到的惊吓,每日都同榻而眠,哪怕并不做什么事。
当然,温云裳不信,太子刈如此关怀下没有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