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森森的宫牢入口处,两人对视许久,秦刈方才扯住缰绳,下马。
郑纬近日心情很是不错,于是主动笑着打招呼,“刈表兄,伤口可是好全了?这是急着做何事啊?”
听起来是关心的话语,可配上他懒散挑眉的样子,莫名生出几分别的意味。
秦刈也冲他轻扯嘴角,半笑不笑,“郑太子,可从齐王那里问出了什么?”
“哦,是为此事啊,”郑纬面上应对自如,心中却有些失望,秦刈不是颇在乎阿温吗?
他还蛮想见见他气急败坏的样子。
不过这样也好,若是不甚上心,便没人再与他争抢。
郑纬道:“齐王恐是被吓破胆了,整日胡言乱语,也不知是不是装的。”
“刈表兄放心吧,若是有什么消息,必然第一时间告知你。”
秦刈狭而深的眼睛微微眯起,打量着郑纬的面部表情。
齐王私藏着的周天子玉玺是很重要,可对秦刈来说,不过是个死物而已。
周王朝式微多年,那玉玺也早已失去了它应有的效用。
所谓的天下正统,若是不能掌控天下诸侯,没有足够的武力震慑,再多的象征物都是空谈。
风声萧萧。
郑纬察觉到了秦刈的注视,回问道:“刈表兄,可是还有旁的事?”
秦刈冲郑纬冷淡笑一下,“实不相瞒,倒是还有一事,近日有一颇为喜爱的物件丢了。”
“郑太子要是恰巧拿到,当心烧手。”
究竟是谁在背后帮助温姬出逃?秦刈自得知消息后就思索不停。
夏侯淮早就被远远地打发出去寻公子州的下落,不可能是他。而郑纬一直对温姬贼心不死,秦刈自然也是知道的。
面对他的试探,郑纬舔一下尖利的犬齿,笑起来,他还以为秦刈真不在乎呢。
齐国已然攻下,比起即将瓦解的两国联盟,郑纬更想看看秦刈的反应。
于是他意味不明道,“东西丢了,许是它本就不属于这主人。”
“刈表兄,我还有些许杂事,便先走了。”
郑玮带着人转身离开。
而秦刈盯着他远去的背影,若是来之前对郑纬之嫌疑有五分猜测,此刻便是八分。
都是聪明人,不否认便是变相的承认。
可花这么大力气带走温姬,郑纬的目的是什么?
秦刈站在原地微微阖眼,最好的猜测是,郑纬想利用温姬的存在牵制他。
若是如此,他只需静静等待便是,郑纬迟早会给出交换条件。
而最糟糕的猜测是——郑纬已然开始对他的身份有所怀疑。
那么,作为自己唯一的姬妾,极有可能知晓秘事的温姬,会被如何对待呢?
秦刈看向远处,一只寒鸦正落在枯枝上,天际渐渐昏暗下去。
近日来打了胜仗的志得意满好似轰然散去,久违的疲惫感涌上来。
他心中无声道:聪明一点,跑吧,远远的跑,别再回来。
否则,这一次,不用旁人出手,他也会折断她双腿,亲手为她戴上镣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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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国境内,途水村。
村庄并不大,靠着连绵大山,人口不稠,多是老人和孩子。
前几日,山上忽地来了一夥佩剑拿刀的匪徒,抢钱抢粮不说,还伤人性命。
村民们过得战战兢兢,整日担惊受怕,就连夜间的狗吠声都少了许多。
这一年来齐地战乱纷纷,不少平民百姓失去生计。如此,落草为寇,打家劫舍的山贼便多了起来。
可古怪的是,途水村深藏于山中,并不靠近关隘要道,一年到头都没多少外人经过。
这夥山贼往这大山里扎根,图什么呢
山林中,郁郁葱葱。
温云裳穿着青色粗布衣裳,簪饰全无,她双手被绑在身后,正费力地走在这条崎岖山路上。
脚下杂草丛生,她穿着轻便的软底鞋,一不注意就被碎石硌得脚底生痛。
“嘶。”
温云裳又踩到一块尖锐的石子,她蹙起眉,甫一停顿,周围凶神恶煞的兵士们便直直盯住了她。
温云裳叹口气,不得不继续向上走。
实在是倒霉到家。
与郑纬合作,果真是与虎谋皮。
阿温也在她脑海中咒骂出声,“郑纬,好阴险,好不讲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