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云裳顿一顿,未免之后的日子难过,还是轻点了点头。
郑玮便开口对那人道:“巫咸,去。”
温云裳默然地伸出手,心中对这大夫的名字感到熟悉,好像听谁说起过。
身旁,婢女紧随着给她手腕上垫了一层丝帕。
巫咸苍老干枯的手按在温云裳手腕上,并擡起脸盯住了她,像是在细细打量着什么。
好一阵子,他才收回手,并冲温云裳露出一个微笑,随着他的动作表情,花纹在他脸上也像是活了过来,开始蠕动。
温云裳冷不丁打个寒颤。
一瞬间想起,是阿温曾向她提过,郑玮身边有大巫,名巫咸,很是忠心。
巫咸把脉后便退下了。
一旁,郑玮眉目渐渐舒展。
接着他起身,温云裳正以为他要走,却听他似乎是不经意地道:“对了,午膳我和女郎一起用。”
“不介意吧?”
当然,这是他的地盘,郑玮也没有要听温云裳答覆的意思,径直走了。
温云裳站在原地,渐渐蹙起眉。
郑玮,想做什么?
……
另一间屋子里。
郑玮走进来后就开始踱步,不覆刚刚在温云裳面前的神色自如,有些焦躁的意味。
门“啪”地一声,被跟进来的巫咸紧紧关上。
郑玮忙问:“怎么说?”
“回殿下,温女郎……并非完璧。”
郑玮脸色有一瞬间的阴沈,又很快恢覆过来,带着喜悦微笑道:“公子州,真是我的贵人啊。”
“倘若他说的是真的,那么这秦刈,果真就是个假冒的太子了?”
巫咸迎合道:“正是,按公子州所说,这真正的秦刈,该是个天阉才是。”
郑玮不由得放声大笑起来,连声道:“天助我也,天助我也!”
一旁,巫咸也道:“恭喜殿下,大业指日可待!”
接着,他又谏道,“只不过,未免出岔子,殿下还是对这女子审问一番为好。她是秦太子唯一的姬妾,必然知道不少事情。”
“殿下,可要属下去?近来,属下又想了不少折磨人的好法子,保管铁人嘴里也能撬出个洞来。”
巫咸一面说着,一面从喉咙里发出桀厉低哑的笑声。
郑玮倚仗巫咸,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巫咸擅长各种蛊毒之术,不管什么人,到了他手里,那些毒虫毒液也能让他们张开嘴巴,吐出真话来。
此刻,他却脸色一僵。
停顿片刻后才道:“不用,我自有考量。”
·
午间,到了用膳的时候,郑玮果然来了。
温云裳以为他依旧不死心,妄图从自己这里问出些秦刈的把柄来。
却见他只是认真用膳,没有旁的意思。
越是这样,温云裳就越发起疑,暗暗注意他的神色。
只见郑玮眉梢眼角隐隐有一股子得意之色,像是有什么好事似的。
期间,温云裳试探着郑玮何时才放自己走,并想着打探此地的情况,却总是被不经意地挡回去。
两人打着太极地周旋,各怀心思地用完这顿饭。郑玮倒是眉目高兴的样子,温云裳却是气也气饱了。
单单这样也罢,午膳过后,出乎意料的是,郑玮居然还不走,温云裳不由得警惕起来。
郑玮自然察觉到了。
他午间喝了酒,本就是放浪形骸之人。
如今天下和美人皆是唾手可得,不由得心中有些飘飘然起来。
之前还忌讳着头痛的折磨,而现在,既然靠近美人也不会感到头痛,没有了此等束缚,难免油然而生亲近之意。
郑玮虚着眼看去,女郎垂着眼睫坐在窗前,一双白皙纤细的手搭在腿上,故意做出一副端正古板的样子来。
注意到他的目光,也擡起眼来。
雪肤黑发,一点朱唇。
水光泠泠的眼中,又是防备又是恼怒,像只被拔了爪子的小猫。
可不是吗?
她被自己囚在这里,秦刈漫天遍地的追寻,也找不到。
郑玮默道:那么,为何不呢?
自己本就不是什么好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