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我家夫人的妹妹,真是因故殁了?”
刘巷伯迟钝片刻,才反应过来,点头道,“自然。”
李敞一听,怪道,“那真是奇了。”
“李庶长何出此问?”刘巷伯有些疑惑。
李敞想到前几日,自家夫人忽然从相识的吴人那里,收到一封信,署名正是妻妹的名字。
信上说她在大周已和父母团聚,好不容易得到姐姐的下落,问她境况如何,盼望相见。
随信寄来的,还有一笔数额不小的银子。
怎么在刘巷伯口中,这妻妹已然亡故了?
“李庶长?”刘巷伯唤。
李敞回过神,心内几番思虑,想着,这还未确认的事最好还是不要说。再者,王上说妻妹是他的故人,但谁知道妻妹对王上是什么心思呢?
万一闯了祸,惹自家妻子伤心生气就不好了。
李敞最终遮掩着笑道,“无事,不过是我家夫人不愿相信,我再替她确认一番。”
刘巷伯点点头。
李敞便告辞离去。
他走后,刘巷伯忽然收起笑容,正色说道,“这小子该是蒙我呢!”
刘巷伯身处王家多年,心思缜密惯了,李敞在他面前只能算个毛头小子,眼里有什么都清清楚楚,让他一下子就觉出几分不对劲来。
他招一个仆从上前,吩咐道,“去李敞家暗中联系那两个宫婢,问问最近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是,巷伯。”
……
秦王殿,阿征今夜第三次进来剪灯芯。他暗暗瞧去,看见王上依旧坐在案桌前处理政务。
明亮的烛火下,秦刈一手扶额,一手执笔批阅奏章。
过了不知多久,烛火“劈啪”爆了一声,秦刈才发觉,原来已经这么晚了。
他捏捏眉心,正准备吩咐就寝。
这时,忽然见刘巷伯掀帘走了进来,全身带着冬夜的寒意。
“巷伯,你怎么来了?”秦刈关问,带着几分疑惑,因为刘巷伯年纪大了,向来不允他守夜的。
刘巷伯神色很奇怪,他低声道,“王上,温姬可能还活着。”
“咔嚓”一声,秦刈擡起眼的瞬间,折断了手中的笔。他深黑而寂静的瞳孔像是忽然燃起一点微光,却依旧没有波澜。
他喃喃道,“还活着?”
这是什么意思。
刘巷伯垂着头,确切的消息其实在晚膳时分就收到了,知道的人不多,是可以瞒下去的。
他犹豫很久,还是不觉得温姬能成为足以匹配秦王的王后,心里又不免侥幸地想,再等等,也许王上就走出来了,就会娶一位雍容典雅的贵女。
最重要的是,自古太多例子了,身为王上,对一个女子太过专情,于朝政来说并不是件好事。
可想到半夜,刘巷伯实在不忍。
王上是他看着长大的,和他一般年纪的郎君,身边早就有妻有子,欢声笑语。可王上依旧凄凄冷冷,连个知冷暖的人都没有。
朝政和殿下,在刘巷伯心里,总归还是后者更重一筹的。
眼前,王上像是不相信似的,“巷伯说的是真的吗?”
刘巷伯郑重地点点头,“应当在大周,殿下可要派人去查探?”
下一刻,便见一向遇事镇定,喜怒不形于色的王上,冷沈的眼底像是枯草遇到火星,瞬间燃起。
尔后,便捂着脸失态地笑起来,隐有哽咽。
刘巷伯忙低下头,不敢再看。
良久后,才听王上道,“不必派人去大周查探。”
“朕要亲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