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梦
在李家暂住的几日,温父温母在照顾女儿之馀,也趁此机会游览了雍都的风光。
李容兰听说雍都北郊的陀山寺供着真佛的一节指骨,十分灵验,每年都有许多人前去烧香供奉,便也想去寺庙为温如鬓和她腹中的孩子求取平安。
寺庙建在高山上,路途遥远,由于温如鬓怀有身孕,李容兰便打算只带着温云裳前往。
出行那日,天气有些昏沈,温如鬓拦不住母亲的一片好意,便将自己的两个贴身婢女派过来跟随,还有几个李府的家丁。
一应布置好后,马车向着郊外缓缓驶去。
到达山脚处,仰头望去只能看见陀山寺色泽鲜明的寺顶。
此地香客云集,衣着华贵者有,质朴褴褛者也有,甚至有不少年迈之人为上这高山拜佛,花一笔不菲的费用坐滑竿上山。
为求心诚,李容兰带着温云裳一步步向高山顶上的寺庙行去。
一行人疲乏劳累,汗湿鬓发。
然而这些情绪在温云裳看到雕刻在山壁间的佛像时都淡去了,祂们或拈花而笑,或庄严悲悯,静静垂眼看着世人。
刹那间,她的心也沈静下来。
陀山寺终于到了。
在正殿摆放的巨大佛像前,李容兰诚心跪拜,温云裳也合掌许愿——一愿姐姐平安生子,父母身体康泰;二愿阿温早日醒来;三愿......
不知怎么,她忽然想到秦刈,停了许久才继续默道:三愿他政事顺遂,护天下太平。
在捐出不少香火钱后,日头已到正午,寺中僧人引领着她们用了素斋。
温云裳看母亲面容有些疲惫,便又花一笔银子在寺庙客房稍作休息。
然而午后的天忽然昏暗下去,厚云很快堆积密布,不一会儿就下起大雨。
温云裳和母亲正站在客房屋檐下,商量一会儿该如何回去时,约莫八九岁的一个小沙弥戴着竹编斗笠跑过来,声音尚且童稚。
“施主,这雨这么大,下山的路又陡又泥泞,恐怕不好返家,方丈说若是愿意的话施主们可以在这住一晚再走。”
“好,多谢。”
擡头看了看雨势不减的天幕,温云裳很快下了决断,派了一个家丁回去送信,其他人则在这里滞留一晚。
突如其来的大雨让寺庙客房有些拥挤,温云裳和母亲连同两个婢女只住了小院的一间房,幸而这里的床榻是一整张通铺,简陋却足以容纳她们休息。
佛门净地,夜里雨停了,安静的只有风拍窗户的声音,大家很早就休息了,正当温云裳也即将入睡时,忽然听见外面隐隐有刀剑相搏的打斗声。
温母和婢女们也都被惊醒,连忙起身。
李容兰惊疑道,“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嘘!”
温云裳仔细侧耳倾听,半响后小声道,“好像是隔壁院子传来的。”
说罢,她试着将窗户打开一道缝隙,混乱相斗的声音越发清晰,往外看去却只能看见漆黑的一团夜色。
她们这个小院住的都是女客,家丁们则被安排在相距甚远的另一个小院休息,温云裳一时间没有别的办法,只好示意大家不要轻举妄动。
“许是有什么仇怨,应当不是冲我们来的。”
一个婢女忧虑道,“那不出去的话应该不会有性命之忧吧。”
温云裳尚未回答,忽然听见一个熟悉的男声带着惊慌喊道,“王上小心!”
这声音穿透夜空一般,屋中众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几人对视时都看清楚了彼此眼中的惊讶。
温云裳面上不动声色,内心却忽然慌张起来,那日入城时听到的消息再次涌入脑中——“最近雍都城里不太平呢,宫里逮捕了一群他国刺客,听说是冲着王上来的。”
是他吗?他为什么要来陀山寺?
那道声音明明是阿征的声音,他受伤了吗?
温云裳心乱如麻,口中却快速问道,“官府派遣在陀山寺的守卫会在夜间撤走吗?”
两个婢女常年生活在雍都,之前已经来过陀山寺几次。
“不会撤走,可官府的守卫大多是用来维持山脚处秩序的,夜间也会住在那边,陀山寺这么多年都没出过什么匪事,山上的守卫很少。”
另一个婢女补充道,“因为陀山寺很多僧人都会武的,白日里没人敢在这里造次,只是现在是夜间,我们这几处小院离僧人们住的地方较远。”
怪不得打斗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