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法找到他。”
青岳山是锦州城最近最高最险的山。山脉连绵数十里,居高远眺山霭重重。山顶上修了一座六角凉亭,白石砌的,亭里置长凳石桌,黑白棋子四处散落,两个棋碗里蓄了积水,落叶湿哒哒的黏了一地,一看便是少有人来的萧条光景。
谢初梨恹恹的靠在亭子里,她看的最多的就是山景,现下也没有什么赏景的心,就是很饿,又很困,还很生气,又不能说,怕自己真成了负累。
她勉强打起一点精神看了一眼纪仙姿,衣袂飘扬,长发如墨,肌肤白净如雪,朱唇艳丽如砂,从腰间取下一支短笛,笛孔点唇,乐音缭绕,不同于壮汉喽啰吹得粗糙的接头暗号,这一回却是极为温柔的、痴缠的,绕在柔和的山风里,像是情人相拥细语低喃。如此才情,倘若不是做的是恶事,当真是一个赏心悦目的美人。
一曲毕,旭日东升。
谢初梨大声问道,“叶潜呢?他什么时候来?”
纪仙姿收了笛子,忽又垂下头,低声道,“他不会来了。”
“为什么?”
谢初梨一下子清醒了,从长椅上跳起来,她还指望着叶潜出现带来一点关于兰芷的下落呢!
“这首曲子叫陈情,我曾与他相约患难之际方可吹奏——”
纪仙姿叹了口气,伤情神态简直像是变了个人,她哀愁道,“反正我也要死了,什么都可以说了。”
她抬头看了一眼三人,三人沉默着没有说话。
“你们不是问我名门弟子为什么做这种人肉生意吗?我可以告诉你们。”
“我是沧浪剑派唯一的女弟子,师父疼我爱我,师弟们对我尊敬依赖,我从小骄傲,过的是众星捧月的日子。可是三年前,我的师父借着受伤之由对我欲行不轨却恰巧被师娘撞破,师娘说我是狐媚妖精,师弟们嘲笑我、戏弄我,没有人相信我,我心灰意冷,趁夜逃出沧浪剑派——”
她默了默,继而又道,“我本想寻一处山崖了解此生,却不想被叶潜所救。我对他一见倾心,我觉得他便是我要追寻一生的男人,于是无论他做什么我都愿意跟在他的身后,尽管他的心里从来就没有我。”
谢初梨吸着鼻子问,“所以你才和叶潜一起给捻香楼做这些丧尽天良的事情?”
“是。你说的没错,这的确是恶事——”
纪仙姿注视着她,坚决道,“可我不后悔,为了叶潜,只要他愿意多看我一眼,做什么我都不后悔。”
谢初梨又道,“问一句多余的,叶潜可知道你的心?”
“他当然知道。”
纪仙姿哀叹道,“他的心里有别的女人了,那个女人死了很多年。”
她自嘲般的笑笑,“多么可笑,我追随他多年,却连一个死人都比不上!”
“哎呀——”
谢初梨摸了摸后颈,人间情爱的执她尚且不能感同身后,但这种故事总是听的她觉得很惨,连作恶多端的人都变得可怜起来,“这样吧,你只要帮我们救出兰芷和其他受害的姑娘,我们保证不杀你好吧?”
“我不会帮你们的——”
纪仙姿缓缓道,“我只能告诉你们,捻香楼就在这座山里,至于你们要找的兰芷,大概和其他没出货的女子一起关在捻香楼的地牢里。”
“纪姑娘——”
李照沉默半晌,道,“回头是岸。”
“不——”
纪仙姿摇摇头,“回头不是我的岸,叶潜才是。”
她仰头,眼底隐有泪光盈盈,“你们不会懂的。”
谢初梨心里不是滋味,又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安慰她或者到底要不要安慰她。忽的手上一轻纪仙姿已将长剑拔出,剑锋一划抹过脖子。
“纪姑娘!”
谁都想要阻拦,但是谁都没有拦下。纪仙姿浑身一软倒了下去,谢初梨眼疾手快把她接住。
“我有一件事想要求你们——”
谢初梨道,“你说,能帮的我们肯定帮你。”
鲜血喷涌而出浸透衣衫,须臾之间纪仙姿已是气若游丝,“既然他不肯见我,那就把我的头砍下来捧给叶潜,如果他能掉下泪来,我这一生也就值了...”
谢初梨皱眉不解,“何必要这样...”
“你不会懂的...”
话音未落,纪仙姿喉间一梗,已然气绝。
“哎——”
谢初梨小心翼翼的把她放下,心底竟生出柔软的悲悯,她揉了揉眼睛,道,“虽然这抵消不了她的恶,但是也蛮可怜的。”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