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寻一声低呵提剑而起，谢初梨不敢怠慢拔出剑来以做抵挡。双剑相击一声长吟，谢初梨翻身一跃又急速出击，腕上一挽身形跃动刃起流光，直逼欧阳寻咽喉而去。这是极为简单的一式，她并无伤人之心，本意不过占据主动，可欧阳寻并非等闲之辈，宽剑一劈内力猛如涛浪。

谢初梨也不傻，连退数步压身避过席卷剑气，脚后跟踩出擂台，她虚虚晃了几下倒也不难站稳，拍了拍胸口当真是心有余悸，“哇，欧阳庄主果然是高手。”

欧阳寻一声冷哼乘胜追击。谢初梨接下一记几近夺命的剑式，旋身之际瞥了一眼香案上的香炉，香炉上的第一炷香已经彻底烧完了，婢女捧着第二炷盈盈而来。整整两炷香，时间还很长。欧阳寻虽是左手剑法，可这么些年他的剑与他的左手早已融为一体，非但并无不适反倒比寻常剑客更为谨慎兴致。况且他已而立之年又得欧阳剑庄多年栽培，轻功内力自是上乘。谢初梨心里一番算计，老头教了她那么久，可毕竟还是比人家少打十多年的坐，这事赢面实在不大。须臾之间辗转几招又落了个下风。

“喂小丫头——”

江青厌在下头喊，“这刀剑可没个长眼的，打不过就算了吧！你可别把自己搭进去！”

谢初梨头也不回的回喊，“你闭嘴！”

欧阳寻顺势一剑劈来，眉梢一挑十分得意，“姑娘何必执拗，输给欧阳剑庄可并不丢人。”

谢初梨扛住一剑咬牙道，“输什么输！我还没输呢！”

擂台下的看官大多一副好事者的模样，座上的那几位神色平静如此。她突然想起来前几日在锦州集市上看到的斗鸡，两只公鸡为争一把米粮斗的头破血流，围观之人不过以此为乐，待其中之一奄奄一息之际哄笑不止。她没由来的觉得她就像一只公鸡，像一只为人取乐的公鸡，还是被判定为输的那一只。

有多少人能信服一个小姑娘做武林盟主？一定没有。

又有多少人相信一个小姑娘能赢当世高手？一定也没有。

本来输赢并不十分重要，可现在不一样了，她被蔑视，被看清，被嘲笑。

她想赢！也要赢！

火由心起，胜负欲大增，心思反倒愈发沉静。她冷着眼看着逼迫过来的欧阳寻，诚然这是一位高手，高手可怕吗？无敌吗？在她心里，最可怕、最无敌的对手，是珈蓝山上的那个老头。

老头说，剑的精义，是专注。

是专注。

没有香案上的香。

没有喧哗的看众。

没有对面得意洋洋的对手。

只有自己。

和剑。

“飞花！惊溅！破雷！”

剑势厉疾迅如惊雷，红衣长袂，三式贯连身如游龙飞虹。

欧阳寻有片刻的怔愣，他稳下气息提剑相抗，须臾之间两人相过十余招，谢初梨的剑很快，快且灵动，如同泥潭里滑腻的泥鳅，又如同深林空涧里的山鹰飞鸟，他想抓，却抓不住。

对了，就是抓不住！

耳侧一声细微铮鸣，锋利剑锋划裂右肩衣帛露出肩上齐肩断掉之后的圆润伤疤。

“你！”

欧阳寻气急败坏心神意乱，左手一劈劈出全身气劲。

谁要是中了这一剑，再高手的高手怕不是也得当场毙命。

谢初梨并无接应，反倒是不慌不忙抽身凌空跃起想避。欧阳寻一腔心火未能发泄，谢初梨一声大喝迎头劈来，他手上一挡，随即无形剑气有如实质压迫的叫他一时气闷。

他在抵抗，尽全力抵抗，鼻腔忽又一热，腥甜的东西落上嘴唇，他分神舔了一点，是血的味道。

“对不住了欧阳庄主。”

两人不过一剑的距离，居高临下，欧阳寻可以清楚的看到这个被他轻视了一路的小姑娘脸上那种漠然的神色，他莫名的心头一凉，只见小姑娘拧身反手一掀，随即他便以一种不可抵抗的姿态像一片落叶一样被翻到在地。

“...”

场下有片刻的死寂，随即高喝如雷。

“我...”

欧阳寻躺倒在地上，用完好的左手支撑住身体，仰视着落于擂台中央的小姑娘，难以置信道，“我输了？”

谢初梨走到他面前蹲下，拍了拍他的肩，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情绪，只道，“输给我不丢人。”

欧阳寻喃喃道，“我习剑二十五年，鲜尝败绩，今日却在众目睽睽之下输在一个女娃娃手上...”

“我居然输给了一个女娃娃...”

输了也没忘记轻视对手，谢初梨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