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芷随着流萤到了一家茶馆，馆子外头的幡旗上用黑墨写着陈宽茶馆，她驻足凝望片刻，心里又依稀觉得陈宽这个名字分外熟悉，还没想起来，流萤便拉着她的手催促道，“想什么呢？这日头升起来了，你这细皮嫩\/肉的可不禁晒。快跟我进来。”

“嗯。”

兰芷敛回神思跟着她走进茶馆。

茶馆不大，却也通透敞亮，内置几张方桌几条长凳，擦得干干净净，现下时辰尚早无人饮茶，后厨有咕噜水声，冒出缕缕热气，茶香轻盈宜人。

流萤痛快道，“你随便坐，我去给你沏壶茶来。”

又向楼上娇声喊道，“阿宽！家里来客人了！”

说罢便一撩布帘进了后厨。

兰芷刚坐上长凳，有人脚步飞快的从楼上跑下来，嘴上还应着，“娘子，这么早就来客人了？！”

兰芷抬头，对上那人面孔，略有惊讶道，“是你？”

“诶？姑娘？！”

方才她就觉得陈宽二字心熟，这才发现这陈宽不是别人，正是那夜谢初梨救过的书生陈宽。

“这么巧，你这么会在这儿？”

陈宽往门外探了探，没见着人，忙不迭问道，“另一位姑娘呢？她怎么没有来？”

兰芷沉默片刻，道，“她还有别的事。”

“这样啊...”

陈宽遗憾又憨厚的摸了摸头，“那晚的事我都还没来得及同两位姑娘好好道谢...”

“道什么谢呀？”

流萤说着拎着一壶茶和一叠茶点出来，酸溜溜道，“怎么，你俩认识？”

“娘、娘子，你可千万别误会！”

陈宽那张俊俏的脸上立马紧张的泛起红来，急忙结结巴巴解释道，“我和这位姑娘只、只是萍水相逢见过一次，几天前我遇上了陈家兄弟行凶作恶，多亏这位姑娘和另一位姑娘出手搭救，要不然我就见不到娘子了...”

流萤柳眉一竖，嗔怪道，“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没对我提起过？！”

“娘、娘子...”

陈宽自知理亏，嚅嗫道，“我就是不想让你担心...”

“哎呀行啦，我就是担心你，不是真生你的气。”

流萤揉揉他的脸，又催促道，“你不是还要出摊吗？再不去就该晚了！”

陈宽的脸被她越揉越红，非但不恼，反而像得了甜的小孩一般笑眯眯的，“那、那我去了...”

“嗯。”

流萤松开他，“去吧。”

陈宽“诶”了一声，去楼上背了一大包的书卷下来，和流萤招呼了一声，开开心心的走了。

一直到他走，流萤才在兰芷对面的位置坐下，倒了两杯茶水，一杯推给兰芷，又问道，“阿宽说的另一位姑娘是阿梨吧？她人呢？我听来喝茶的茶客说她做了武林盟主，怎么没和你在一起？”

“我们已经分开了...”

兰芷淡淡道，“即便情如姐妹，我也不能当真跟着她一辈子。”

“你说的倒也是。”

流萤一声叹息，似有所感叹，“都说红颜易老，尤其是咱们这样的女人，从前养的身娇体贵要什么什么不会，可是一出来根本就是没根的水草，只能顺着男人往前飘，可这男人满口甜言蜜语，实际上总归是靠不住的，也该趁着年轻还有几分姿色，尽早为自己打算啦。”

“那你的打算呢？”

兰芷指腹轻轻捻着白瓷杯壁，坦诚问道，“寻芳踪里这么多姐妹，就数你的心气最高，放到以前，是怎么也看不上没钱没势的穷书生的。”

“是啊。”

若是过去的流萤，这一番话也早该冷嘲热讽的回嘴了，如今却只是淡然道，，“其实自从玉屏出了事我就想离开寻芳踪了，所以那时从捻香楼出来之后趁着你们不留神我就逃走了，可是我身无分文又没有地方可以去，只好先变卖了身上的两件首饰应急，靠着一点盘缠辗转之间到了慈州，偏巧遇上大雨，像只可怜虫一样躲在人家的屋檐底下，那时候我又冷又饿，是陈宽救了我。”

她又轻轻一笑，难得的温柔，“他一个穷书生，穷的只剩这家祖传的茶馆和一大摞卖不出去的字画，可是他知道我爱吃酥香苑的燕窝糕，还是每天都会给我买，既不嫌烦又不嫌远。我自认除了这张脸，也没有什么可以让他贪图的，可他待我一直相敬如宾而无半分逾矩，是个实实在在的二头愣子。反正我也没地方可以去，索性就嫁给了他，替他操持茶馆打理家务，这日子虽说辛苦了些，却也很好。”

兰芷温声道，“如人饮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