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等到天黑，燕池和兰芷才回来，谢初梨正好揪着李照在院里下棋，燕池见到两人也没多话，神色平平，只是略微点头示意，又和兰芷轻声说了几句，便转身走了。他这一走，谢初梨便闲不住了，急急忙忙起身把兰芷拖过来坐下，好奇问道，“兰芷姐，你们怎么样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啊...”

“什么怎么样了？”

兰芷落了座，淡淡解释道，“燕池陪我去吃了岛上有名的鱼肉包子，所以回来晚了些...”

“那你们是和好了对吧？”

谢初梨双手托着下巴好奇问道，“诶，也不对，其实燕池也没对你不好...”

“是啊，他没有对我不好。”

兰芷又问道，“所以，我们什么时候离开这里？”

谢初梨闻言一愣，“我们？”

“是，我们。”

兰芷扭头注视着她，点点头，面上素淡，“昨天不是还闹着要赶紧走？怎么，你不走了？”

“不不不不是——”

谢初梨当然不可能赖在嫉恶山庄，可是她想着燕夫人已经松融了，现在又是燕池伤心的时候，兰芷总该愿意留在这里的，可这事实好像并不如她所想的那样，她踟蹰片刻，问道，“那燕池呢？你们这就算完了？”

兰芷淡淡道，“我和燕少庄主之间，该说的话都说尽了。”

好嘛，这都叫上燕少庄主了，可真是没戏了。

谢初梨皱起眉来，困惑的像个不得悟的孩子，“我就是不明白，你们俩为什么要这样？明明两情相悦，要是燕庄主还在，也一定会希望你们好好的对不对？”

“不明白才好。”

兰芷轻轻摇了摇头，如水目光轻轻擦过李照，又似别有深意一般轻叹道，“生别离的道理，我倒是情愿你一辈子都不明白。”

“这怎么说着说着就扯到我身上了...”

谢初梨也惆怅的叹了口气，装模作样道，“哎，你们女人啊...”

“好了，我累了，你们两个也早些歇着吧。”

说罢兰芷便施施然回房去了。

很快客房里灯烛熄尽。

院里烛火暖人，月华倾流一地，有风拂过山林树梢，落叶悉索，渐起入秋萧索之意。

谢初梨置下一颗棋，懒洋洋的打了个呵欠。

李照抬手摸了摸她的头，温声道，“累了就去睡吧，明天还要出海，你又要折腾了。”

“我倒是不怕折腾——”

谢初梨是困了，手臂支着下巴，开口都有浓浓的倦意，“就是想不明白，兰芷姐和燕池怎么能就这样算了呢...”

“感情之事，旁观者是很难看的明白的。”

李照把棋子一颗一颗收进棋篓里，起身走到她身旁，轻轻拉过她的手，“走了，回去睡觉。”

“好。”

谢初梨伸着懒腰站起来。

房间相邻，几步的路，倒也没有谁送谁的区别。

谢初梨推开房门的时候李照正好走到房前，她忽然道，“阿照。”

“嗯？”

李照很有耐心的站在门口等她说话，朦胧灯火映在她的眉眼之上，模模糊糊看不真切，他微微一笑，问道，“怎么了？”

谢初梨也在看他，不知道在想什么，沉默片刻，笑道，“没有怎么，叫叫你咯。”

她像小猫一样灵巧的跃进房间，只探出一颗脑袋，慵懒笑道，“睡觉啦，明天见。”

“嗯。”

李照点点头，“明天见。”

谢初梨慢吞吞的合上了门。

李照并未回房，转而立于长廊，投目于深深黑夜，眉头微蹙，眼底温和敛尽，心事重重。

当然，没有人看见。

人声已绝，只余漫漫长夜凄凉如水。

天亮之后便是临别的时辰。

三人既然下了决心要走，一大早便收拾好了为数不多的行李，本想和燕夫人辞别，又听婢女说燕夫人思忧甚重卧床未起，于是在婢女迟疑着要去唤醒夫人之前齐齐打消了这个念头，张秋容这些日子够伤心的了，好不容易睡一会他们也不能去叨扰了人家不是，只把要走的消息留给了婢女代为转告。

三人出了山庄大门，谢初梨突然停了，拽了拽兰芷衣襟，扭过头看着匾上大字，问道，“兰芷姐，要不要和燕池说一声？”

兰芷默了默，道，“还是不必了，我们走吧。”

“那好吧...”

谢初梨在一大清早便叹出了一口气，这一贯温柔善良的兰芷姐姐下起狠心来也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