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镇子没多久,远处遥遥有个黑色的身影,等张富贵赶着骡车走进了,才发现是今早上跟他们一起来镇上的季大勇。
季大勇手里提了个鸡笼,鸡笼里放了两只老母鸡,独自行走在通往柳树村的乡道上。
“季大哥,你这是买了两只老母鸡啊?”张富贵大声问。
“是啊!”
“买这鸡,是让下蛋呢?”
季大勇道:“媳妇跟石头都想吃蛋呢!我就说买两只回去哇!想吃也能吃!”
“这两只鸡,长的这么肥硕,看起来值不少钱吧?”
“是的哩!都能买好几斤的蛋了!”
“那也不贵!”张富贵道:“我看这两只鸡能下!能生不少蛋哩!”
“是啊是啊!那卖鸡的也是这么说的!”季大勇高兴的说。
张富贵道:“季大哥,你要不要坐我的车一起回去啊?我稍你一程?”
“不了!反正马上就到村了!你们赶紧走吧!”
季大勇摆摆手,拒绝了张富贵的好意,他倒不是不想坐张富贵的车,就是自己为了买两只鸡把带的银钱都给花光了,而且他手上也没啥东西。况且的确也离自己家不远了,他也不想掏这个钱。
“行吧,这天马上就黑了,你注意安全啊!”
张富贵赶着骡子,很快就超过了季大勇,将他远远甩在了身后。
苏妙娘往后头看了一眼,乡间的小道像蛇一样蜿蜒着,在黑暗中行进,背后季大勇的身影,逐渐化为了一个小黑点,最终与茫茫的夜色融为了一体。
“相公,你信不信,刚才大伯买的鸡,绝对是买亏了。”
“你怎么知道?”
苏妙娘道:“你看咱家的鸡,鸡冠红的跟血滴的一样,眼睛那么大,毛还锃光瓦亮的,但是你看他的,肥是挺肥的,但是早过了产蛋期,已经不会下蛋了。”
“嗯。”
到达家里时,天已经完全黑了。
杨珍珠给俩人留了饭,两人放下东西后,就去了堂屋吃饭。
季三勇听说季青临回来了,搓着手进了屋,一进门就迫不及待的问:“咋样?那夫子还收不收你?”
“你急啥?等人吃了饭再问!”杨珍珠拍了一把季三勇的后背,让他先去一边去。
“哎呀,你别拦我,就问个准信,得了准信我就出去。”
季青临知道他不说明白,他三叔是不会罢休的。
他把筷子放下,沉吟片刻,说:“赵夫子回老家了。”
“啥?!”季三勇千想万想,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结果,他瞪大了眼珠子,“他好好的,回老家干啥?”
“镇上现在乱的很,有许多别的地方的流民涌入,赵夫子受了伤,担心出什么事,先回村里避避。”
“什么什么?”杨珍珠一听这话坐不住了,她放下装着菜团子的碗,“镇上出事儿了?那你俩没出什么事儿吧?”
“放心吧婶婶!我跟相公都没事!”
杨珍珠捂着胸口,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片刻后,杨珍珠又道:“不去就不去了,镇上现在那么乱,去那干啥?念书哪有咱的命重要?”
是呢是呢!
苏妙娘拿了个菜团子啃,边啃还边赞同的点头。
季三勇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心哇凉哇凉的,“夫子要是回了村里,那咱家青临咋办?就不念书了?”
“念书念书!你脑子里怎么就只有个念书?!没听刚才说现在镇上不安全吗?咋的?为了念书,连命都不要了?”
“俺不是这意思……”季三勇皱着眉,心情却无比的沉重烦闷,“只是这书也不能不念……这可咋办?”
“我可以教他。”
张江尧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门口,听到一家人说话后,便从黑漆漆的门外进来了。
季三勇苦笑一声,说:“张大哥,你可别说笑了,你哪能教得了他啊。”
张江尧就是山上普普通通的一个猎户,猎户还能当夫子?他咋就不信呢?
张江尧道:“我先前也读过一些书,取得过一些功名,自问教他,还是可以的。”
别说季三勇了,就是杨珍珠也不信。
张江尧这满脸的大黑胡子!还有手臂上这些腱子肉,可一点儿都不像个读书人!
说他以前当过兵,他们还信,说他读过书,还取得过功名,这不是哄人玩儿吗?
只是张江尧在他家也住了有一段日子了,他们深知张江尧不是那种说大话骗人玩的人。
杨珍珠几分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