纤纤端起碗紧吃了几口,虽然饭已馊臭,可吃在嘴里却有说不出的香甜。一阵风卷残云,碗里空空如也。纤纤看看玉,又看看碗,一咬牙卯足了全身的力气将碗向一块顽石上砸去。瓷碗应声而碎,纤纤急跑过去,于满地碎片中仔细翻拣挑选,终于她笑着拣起了一片锐利如刀锋的碎瓷片,阳光下,竟有寒光闪闪。
纤纤银牙一咬,用它刺破了胸前娇嫩的肌肤,有一点冷、有一点疼,紧接着一抹殷红的血如蚯蚓般蜿蜒而下,渗入早已等候的玉坠之中。
奇迹!就在那一刻,几天来一动不动的顾瑀居然发出一声呻吟,虽然低到几不可闻,却如天籁之音。
“王爷!”纤纤顾不上衣衫不整忘情地扑到楚王身边一声惊呼。
顾瑀不曾答言,也并未睁开眼睛,但纤纤看到他的眼珠费力地转动了一下,似乎是在说,我听见了!纤纤喜极而泣,一滴珠泪滚落到顾瑀唇边,那唇翕动,迸裂的嘴唇如干涸的土地遇逢甘霖一般生机再现。
接下来的几日,每一次以血喂玉,楚王都有起色,只是自那碗碎了一只后,两人便只能靠一碗稀粥度日了。
直到第九日深夜。
“纤纤。”顾瑀轻声呼唤着。
纤纤从睡梦中惊醒,连忙起身,却突然眼前一黑,栽倒在地。
顾瑀心急如焚,但又怕高声喊叫惊动了旁人,引来杀身之祸,便只得不停叫着,直叫得口干舌燥。
天可怜见,一阵秋雨从天而降,纤纤被冰冷的雨水淋醒,强自睁开眼睛。
“你醒了,吓死我了!”四肢尚不能动弹的顾瑀竟有些哽咽,眼泪和着雨水忍不住扑簌簌落下。
困境中竟有人关心自己、为自己落泪,纤纤也不禁泪盈满眶,她趋步向前,虚弱地说道:“奴婢没事了,王爷宽心。”
“这里没有奴婢,没有王爷,只有同命的你我。”顾瑀星目中闪出挚诚的幽光。
“同命?哈哈,狂妄!”说话间,那狗又似从天而降,横在两人中央。
“多谢仙家!”纤纤见是救命恩人来到,满心感激,就要拜倒。
狗伸“手”一拦,从鼻子里冷哼一声说道:“你能熬过八十一天再谢罢!”
纤纤心中一紧,是呀,八十一天,她熬得过吗?这才不过九日,她已经觉得力不从心。
顾瑀长叹一声,说道:“你既然肯来,又何必装神弄鬼地哄骗于她,快现真身罢。”
狗闻言摇身一变,变成了一位俊朗非凡的白衣少年,他站在榻前轻摇折扇不甘心地说道:“我如此幻化还能被你认出来,当真无趣。”
纤纤惊奇地看着这一切,连身上的痛都忘记了。
“她刚刚晕倒,你去诊治一下。”顾瑀熟稔地交待着。
白衣少年慵懒地坐在榻上,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说道:“不用诊治,她失血又饿,所以晕倒,以后不再以血喂玉就好了。”
“不行,我一定要坚持八十一天,我要救他……”纤纤激动地说着,然而话才出口便觉失言,于是她那双美丽的眼睛不得不闪躲着改口道:“不,是要救王爷。”
“愚蠢,愚不可及。”白衣少年“啪”的一声合上折扇,俊美的脸上挂满不屑。
“嗯!”顾瑀只是哼了一声,却有说不出的威严。
少年无奈,只得拿出一枚金针递给纤纤,吩咐道:“以后用它刺血,可免去许多苦楚。”
纤纤正要拜领,却听顾瑀又说道:“再留些吃食。”
“你莫要得寸进尺,若不是看在小美人儿的面上,哪个愿意管你?躺在那里还要颐指气使!”白衣少年说着轻挑起纤纤尖尖的下巴,满眼迷情。
纤纤惊得连忙后撤一步,恭恭敬敬侍立在顾瑀身旁。
白衣少年以扇点指纤纤,笑着嗔怪道:“不解风情。算了,拿去吃吧!”
然后随手丢下一包种子飘然远去。
顾瑀看看蜷缩在墙角、秀发已被淋湿的纤纤说道:“坐到榻上来罢,小心秋雨伤身。”
纤纤暗道,人说福兮祸所倚,祸兮福所伏,这话果然不假。刚刚这秋雨还是救命的恩人,此时却变成了要命的仇人,害得她不得不用身体支撑起顾瑀,才能确保他不被淅淅沥沥的雨点打湿。就这样,瑟瑟秋风中,两人不知不觉依偎睡去。
雨后的清晨,空气分外清洌,几声麻雀啁啾叫醒了顾瑀,他侧目偷观,见纤纤犹自睡得安稳,便不敢略有所动。此时节,女儿家独有的香气伴着淡淡的青草气息萦绕在他鼻端,让他完全忘却如今身在牢笼,顿感神清气爽起来。
或是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