纤纤因为有喜晕倒,一则是喜一则是惊,使得顾瑀和顾瑛两兄弟暂时抛开了烦恼,说起了体己话。正说着,纤纤也已醒转过来。
“你们不要吵了。”纤纤醒来第一句话就急切地劝着。
顾瑀和顾瑛相视一眼,同时笑道:“不吵了,高兴还来不及,当然不吵了。”
“高兴?”纤纤迷惑地问。
顾瑀神秘地说:“有一位远客要来,所以我和陛下都很高兴。”
纤纤想了又想,问道:“远客?是了然大师云游要回来了?”
顾瑛忍不住大笑:“罪过罪过,连师父也编排进去了!”
纤纤被笑得糊涂起来,可怜兮兮地问:“王爷,到底是谁?”
顾瑀怕纤纤害羞,凑到她耳边低语了几句,纤纤惊喜地问:“是真的?”
“我的医术得太医院判真传,喜脉怎么会诊错,嫂子,恭喜!”顾瑛又恢复了往常俏皮的模样。
纤纤的脸羞得像红透了的苹果,她低声说道:“陛下,您取笑我!”
“不要只顾着说笑话了,时辰这么晚,大家都饿了,我让厨房准备点夜宵。”顾瑀说着。
“是,是,我们饿着不要紧,小王爷饿坏了可是大事。”顾瑛说完又笑了起来。
几人用餐完毕已是深夜,文起将顾瑛偷偷送回后宫,一场大事眼看被一个新孕育的生命化解,顾瑀心中自是松了一口气。
“你真是我的福星,陛下如此消沉,我正愁没有办法,没想到却因为他瞬间得到解决。”顾瑀摸着纤纤的肚子大发感慨。
“这要怎么和王妃说?”纤纤与顾瑀不同,却在担心着另外的事情。
顾瑀毫不介意,笑道:“不用理她,她是堂堂王妃,这点容人之量总能装得出来,况且我早就让人和她说过,你天生命格极重,可以帮她完成心愿,所以她就算心里再恨也不敢对你怎么样的。”
“完成心愿?”纤纤迅速听出了话里的重点,疑惑地问道。
顾瑀真是越来越喜欢纤纤,这个女孩子总是能从错综复杂的关系中精准地找到关键,于是他宠溺地点点她的额头笑道:“什么也瞒不了你,她的心愿。”
“她怎么能存那样的心思?”纤纤不解地问。
顾瑀冷笑了下反问道:“利令智昏,有什么不可能?别忘了,她一直以她的姑母为榜样?”
“可……”纤纤想说,周太后的结局如此凄惨而且就在眼前,怎么可以一点反省也没有,还要跟着那样的脚步再重走一遍,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我知道你的心思,人若都明白见不贤而内自省的道理,恐怕早就天下大同了。”顾瑀有些痛心地说。
纤纤仍旧不是十分理解,她又问道:“不论怎样,王妃总要顾忌到王爷的安危啊,那样做有多危险,难道她不清楚吗?”
“她当然知道危险,但她不在乎我会为此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她想要的是她可以登上权利的巅峰,像周太后那样。”顾瑀眸子里闪现出寒光。
纤纤握着顾瑀的手说:“不论别人如何,我会一直陪着你。”
“还有我们的孩子。”顾瑀又甜甜加了一句。
幸福总是很短暂,第二天朝堂上如不见血的厮杀,矛头指向并未上朝的顾瑛——当今圣上,大家唇枪舌剑,看上去,每个人都是忠臣良将,听上去每句话都是至理名言,可骨子里,抢来抢去的无非两个字——名利。顾瑀一阵阵伤心,也一阵阵恶心。
“周氏心如蛇蝎,居然纵使其兄周婴毒害先皇,虽然最后她畏罪自杀,但仍不能谢其罪百之一二,臣冒死谏议清洗周氏一族,以肃余毒。”一个口口声声讲“仁”讲“恕”的官员咬牙切齿地出班启奏。
“荒唐,清洗周氏一族?陛下的母亲姓周,楚王的正妃也姓周,你这奏折若朱批允办,天下岂不是你的天下了?”另一个官员反唇相讥。
顾瑀一言不发,他甚至不需要看清说话的人是谁,就知他们到底是谁的人、站哪条线,争来抢去,真正的民间疾苦根本无人理会,他们想要的就是荣华富贵而已。吵得不可开交之时,户部员外郎贾津执笏站了出来大声奏道:“黄水泛滥,生民流离,臣奏请赈灾放粮。”
顾瑀心中一喜,朗声答道:“有本奏上,我会呈请陛下御批。”
贾津为人耿直无派无系,他见朝堂上乌烟瘴气,实在气愤不过,就连夜修好两道本章,一本是奏黄水赈灾,一本是奏辞官回乡,两本奏上后就挂印远走,没想到顾瑀居然二话不说就接了本,而且面上颇有赞许之色,让他不禁对朝事有了些许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