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意思找周继礼再张口,只好秃着脖子和手腕,耳朵上也只带着市面上到处能买到的耳环。看着像极了那些刚傍上富豪的女人。
面对大岛熏的嘲笑,许鸥不以为意的说:
“人们都说年轻女子的肌肤如白玉,眼眸如珍珠。已经有了珠玉,再加其他也不过是画蛇添足。”说罢,还假笑了一声,以便她借着捂嘴的机会,炫耀她手上的钻戒:
“可老了之后就要在身上堆满珍珠,来掩饰脖颈与眼角的细纹。再用宝石的光辉来掩盖发暗的面色。你说对么,大岛队长?”
“那只能盼着许小姐不会活到年华老去的那一天。”为了配合她那气势汹汹的语气,大岛熏还向着许鸥迈了一步。
一直在等此刻的许鸥,立刻像受了惊的兔子,向后一窜,直跌到田敏云怀里。大病未愈的田敏云本就体弱无力,又被身上的和服累的腰酸背软,根本扶不住猛然撞过来的许鸥,只能被许鸥带着一起跌倒在地上。
礼堂里本就摩肩如云,两人这么突然的摔倒自然影响到了周围的人,众人在躲闪的过程中,你撞了我,我挤了你,有人撒了酒,有人扔了杯。等大伙稍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事的时候,又都上前来,七手八脚的扶摔在地上的许鸥与田敏云。
趁着众人涌来的瞬间,许鸥假做挣扎着要起身,不小心碰掉了田敏云的眼镜。正在一旁等待机会的周继礼则一脚踩上去,把田敏云的眼镜踩的粉碎。
等许鸥与田敏云都站起来,大伙也都从这场小骚乱中缓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许鸥与田敏云衣服上满是酒渍和泥污。
许鸥低头看了一眼一塌糊涂的裙子,立刻对着大岛熏大声叫到:
“大岛队长这是什么意思?先是亲自请我来赴宴,现在又故意推倒我!绕这么大个弯子,就为了让我当众出丑么?”
“你……”
大岛熏出生于贵族之家,自幼从未说过一句过火的话,从军之后虽被同僚排挤,但日本男人大男子心理极盛,很少有人在嘴上与大岛熏争个高低。想许鸥这种一张嘴就颠倒是非黑白且毫无愧色的人,大岛熏着实在嘴上很难讨到便宜。
她气的脖子都红了,连说了几个你字,也没接上下一句话。
大岛熏的张口结舌正好给了许鸥再次出击的机会,许鸥见身边的人围的越多,越是卖力:
“不知我是哪里得罪了大岛队长,让大岛队长如此煞费苦心的整治我。我这个人惯没有什么心机,大岛队长有什么不满不妨明说,我改了就是,用不着零零碎碎的折磨我。要是大岛队长觉得我在上海碍眼,不如直接跟我家里说,让家长把我接回南京去。要是觉得我在中国都碍眼,我就出国去。就怕大岛队长觉得我活着都碍眼。”
说罢,许鸥竟对着众人哭了起来。
边抽泣,边说:
“上个礼拜起,我每晚回家后头都有人鬼鬼祟祟的跟着。也不知道是什么人,我心里怕的很。怕不知道哪天就被人打了黑枪,再把事情推到浦东悍匪①身上,让我死了也白死。”
许鸥正缓了口气打算继续说时,人群中有人出声说:
“哎呦,我可是头一次见到争风吃醋都要出动宪兵队的啦。”
说话的正是刘副处长的太太。
周彬一行人姗姗来迟,刚进会场就看到许鸥与大岛熏起了争执。
刘太太早就对日本人往她家里塞暗探不满,她又向来是个胆大妄为的,看到大岛熏倒霉,忙冲过来跟着落井下石。
刘太太一开口,其他为政府官员的女眷也都跃跃欲试起来。毕竟大岛熏年前的动作扰的各家都不安宁。
正在准备开场致辞的河上才三②见事情要闹大,忙找来女高的音乐老师宫下田禾去打圆场。
河上才三借口准备就会开场致辞拉走了大岛熏,宫下田禾则一副自来熟的样子对着许鸥和田敏云鞠躬问候。
“趁着那些老头子们唠叨开场白的时候,我带两位去换一下衣服吧。”宫下田禾说道。
“可我没带其它的衣服呀!”许鸥有些苦恼的说道。
“礼堂的储物间里有一些女学生们表演时穿的和服,可以借给两位。”
宫下田禾的建议,正是许鸥所期望的。她需要把田敏云引去一个僻静的地方,更需要一个时间证人。
许鸥望了周继礼一眼,示意周继礼一定要绊住大岛熏后,就与田敏云一起跟着宫下田禾去换衣服。
注:
①连柏生领导的抗日游击部队,曾活跃在浦东。1941年2月至8月日军对其进行了多次大规模围剿,为保存抗日火种转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