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是她口误,说出了心底所想,而是有意来试探宫下的。
虽然之前宫下在国府还都酒会上的表现,看起来只是个普通人,但之前在周继礼那吃了大亏的许鸥,不敢随便放松对任何人的警惕。
如果宫下即刻就反应过来她话中的深意,她就要考虑一下,把车站的事情做得更隐蔽一些。
好在宫下并没有注意到许鸥的潜台词,毫无犹豫的接道:
“呀,那我们一会儿说话可要小心些。”
“小声些就成,这里那么吵,我们小声说话,别人就听不到了。”许鸥心稍稍放下了一些,人也放松下来,不缓不慢的跟宫下聊起了正事:
“我在电话里说的事情,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如果只是些香水丝袜的东西,应该是没问题的。”宫下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只是不知道酬劳怎么样?”
“这个要你们当面谈的。要不怎么约着明天去车站呢。”许鸥说道:“不过你放开胆子要。我们漫天要价,他们就地还钱呗。”
“好。”宫下说道:“只是我没做过这些,也不知道要多少合适?”
“这个……我也不知道了。”许鸥说道:“要不我们还是等那边先开价?”
“也好吧。”宫下看起来对此毫无头绪。
“放心吧,沈姐夫是个厚道人,不会亏待你的。”许鸥说道。
宫下点点头,心里叹了口气,说了一圈,最后还是要等对方来报价,别人给多少她就只能拿多少。
许鸥看出宫下的忧虑,便说:
“这事情一回生二回熟,多做几次就能摸到门道了。”
“也不知道能不能做的长远?”
“只要仗还在打,这个买卖就不会停。”许鸥说道:“仗打的越激烈,地下黑市就越繁盛。”
“真的么?”宫下有些不敢相信。
“当然!他们拼到刺刀见血是他们的事儿,我们总要吃饭的啊。有人想买,就有人敢卖。凭谁也封锁不住。”许鸥说道:
“战事越激烈,这行也就越好做。等到时候,你几个月就能挣来一辈子的花销呢。”
“你也觉得这张会越打越大?”宫下忧心忡忡的说。
“虽说正在谈判,但看这架势早晚要和美国打起来的吧。”许鸥说道。
“先生也这么说。”宫下说道:“所以他建议我离开上海,去后方。会安全许多。”
许鸥知道,这里的先生,是指河上才三。
如此看来,日本根本不会放弃太平洋的利益。现在与美国谈判,不过是虚与委蛇,等待合适的开战时机罢了。
“但东北并不是后方。满洲也不是什么王道乐土。”许鸥说道:“还是慎重一些为好。”
“你是从哪来的,那里到底是怎么样的?”宫下说道:“我知道可能不会像报纸上说的那么好,但总归不会差过上海吧?”
“东北哪里能跟上海比?单是土匪这一条,就让人头痛呢。”许鸥挑了挑眉毛,给宫下讲起了东北的风土人情。
两人吃喝闲聊,晚上的时间很快就过了。
待许鸥坐着的黄包车停在周公馆门口的时候,许鸥看了看表,已经十点多了。
这个时间,周彬应该已经回家了,也不知道田敏云的事情调查的怎么样了?
自已要不要主动问问呢?问了怕周彬多心,毕竟是军统的家事;不问也怕周彬多心,毕竟她知道的太多。
纠结之间,许鸥进到了门口。
开门的佣人一看许鸥回来了,脸上的神色几变。
看着佣人脸上那期待中混着为难的神色,许鸥快步走进屋内。
客厅里,许鹤正泰然自若的坐在周家的沙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