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室友惊恐地对视着,我俩惊恐的原因却大相径庭。我们谁都没勇气打破沉默,直到最后,我心中那煎熬的疑问实在让我憋不住了。
“…… 你认识富尔维亚?” 我喘着气问道。
吉娜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我的话,她的目光不再只是呆呆地盯着我,而是真正聚焦在我身上。我不怪她。我知道自己是什么。但我没想到她会突然伸手到枕头底下,掏出一把刀,然后慢慢朝门口退去。
我的目光不受控制地立刻锁定在那把刀上,时间仿佛慢了下来,我能感觉到自己的眼睛瞪大了。威胁。食物。杀了。我的耳朵一下子竖了起来,其中一只短暂地转向门口,确认外面没有威胁后,两只耳朵都对准了她。我的心狂跳,肾上腺素飙升,与持刀猎人战斗和杀戮的记忆在脑海中鲜活地闪过。我小心翼翼地,竭力控制自己不露出牙齿,也不离开座位。这里没有食物。这里没有危险。
而且,如果真有危险,那就让它毫无抵抗地把我带走吧。
我一直没动,直到吉娜退到门口,打开了门闩。直到这时,我才让自己有所行动,因为我得把头盔重新戴上,以防她打开门。
“你死定了。” 她低声说,“她说你死了。要是她告诉我的有一半是真的 ——”
“那我罪该万死。” 我替她说完,把头盔重新系好,“我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她……”
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我没资格问。我没资格知道。但我太懦弱了,根本无法闭嘴。
“…… 她还好吗?” 我轻声问。
在惊恐之中,吉娜还是难以置信地看了我一眼。
“她还好吗?她还好吗!?她在我的队伍里待了整整一年,才终于能真正谈起为什么她会在夜里尖叫着惊醒。我们只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不然她可能会被踢出队伍。但在听了原因之后,我他妈的一点都不怪她,你这个变态。”
我畏缩了一下,微微点了点头。好吧,听起来富尔维亚还活着,而且…… 至少过得还不错,能继续当猎人。听到这个消息挺好的。与此同时,吉娜已经迅速稳住了颤抖的身体,摆出战斗的架势,手里的刀依然指着我。要是我身边有食物,我会提议让她捅我一刀,如果这样能让她感觉好点的话,但就目前的情况而言,让自己受伤太危险了。要是我流血过多,可能会本能地伤到她。
“请把刀放下。” 我请求她,“我不会伤害你,也不能让你伤害我。”
“哦,去你妈的。” 吉娜低声咒骂,“你表现得好像自己无敌似的。但在这小得可怜的宿舍里,你可没多少腾挪的空间,不是吗?一把刀在这儿可够吓人的,不是吗?”
吓人?吉娜动作太慢了。这里的每个人动作都慢。只要用爪子一划,就能划断她拿刀的手腕,她就毫无还手之力了。门是往里开的,她背靠着门,等我咬过去,她根本逃不掉。就算她不知怎么地刺中我,也没关系。刀会刺进我的身体,流出黑色的血,然后等我的牙齿撕裂她的身体和灵魂,伤口就会消失。
所以,没错,这把刀挺吓人的。但不是因为我害怕受伤。
“吉娜,” 我平静地说,“你杀过多少只沃罗西佐?”
她哼了一声。
“我的队伍已经干掉了将近二十个你们这些混蛋。” 她冷笑道。
“好的,” 我接着问,“那你一个人杀过多少?就靠一把刀。”
我慢慢站了起来。我希望维苏威女士说的是对的,只要让她知道我是什么,她就会退缩。但我猜我低估了吉娜的勇气,或者说她的固执。她一直很讨厌,虽然我明白自己活该受到这样的对待,但为了让她放下武器,我打算试试佩内洛普的建议。
不过我没机会试了。我刚一站起来,吉娜就抓住门把手,猛地拉开门,像着了火似的从我们宿舍冲了出去。我深吸一口气,关上并重新锁好我们的房间门,然后摘下头盔,留在屋里。
然后我蜷缩在床上,开始哭泣。
我真蠢。我真是蠢到家了。我为什么会觉得这是个好主意?当然只会让一切变得更糟。当然只会让每个人更讨厌我。我知道我活该,我知道我罪有应得,但这并不能让恐惧和恨意更容易忍受。
“我不记得了。” 那个声音响亮的人低声说,声音很奇怪。
“什么?富尔维亚?” 那个美丽的人转过头看着同伴,“你不记得什么了?”
“他们的名字!” 我的食物呻吟着,“我不记得他们的名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