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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些杂乱的梦境碎片里,初南看到了刚分手时的纪延,他还一次次不死心地跟在自己身后——
她今天出门跟张公子谈事,他远远看着;她晚上跟李家二代去酒吧喝酒,他就在酒吧里找了角落,点杯茶,默不作声盯着。他甚至在有人想对她意图不轨出跳出来,坏脾气地将人揍得满地找牙。
可最终,是她,是她这个残忍又愚蠢的家夥报了警——帮着对她意图不轨的男生报了警,将纪延送进派出所。
要不是纪叔叔在焦头烂额之际还托人到派出所里捞他,今天的纪延说不定都考不进公务系统。
而那次事发后,纪延再想远远地跟着保护她时,却发现她已经和那个被自己揍过的对象走到了一起。
“鞋带松了。”
“替我绑啊,连这点事都做不好,怎么当人男朋友?”
旧巷子那么长,她听到当年的自己对着别人娇笑的声音。
她也看到巷子另一头的纪延,刚被纪叔从派出所带出来的纪延,在旧巷子的另一端,紧紧握起了拳头。
那次之后,她再也没见过他。
难怪多年之后狭路相逢,纪队长一副不认识她的样子。
也难怪自己再怎么撩拨,纪某人都油盐不进。要不是得知她身边有危险,以纪某人那副硬脾气,估计这辈子都不想跟她有任何牵连吧?
还是太年轻了啊,年轻又愚蠢,非得用那么绝的方式将人逼走。如果是现在的自己……
不,现在的自己,绝无可能再因为任何人任何事,让纪延从自己身边离开。
一定。
睡梦中的女人微微笑,在冬日忘了开暖气的房间里,捂紧了被子。
有点冷了,大概是今早在高速上吹风时的那种冷。
初南回忆起许多过往,因为身体上的冷,她不想再回忆了,她想醒过来,可脑子偏偏还迟钝着,杂乱无章的画面在脑皮层里浮过,混乱间,突地,她听到了一把温和而宽厚的嗓音——
“还是三十九度,医生开的药没用啊,看来还是得用老法子。”
初南的心口重重一窒。
不再是刚刚回忆往事时那种无奈又心疼的感觉了,她浑身突然被深刻的痛苦包裹住——
“小南乖,爸爸出去给你买个药,很快就回来啊。你乖乖睡一觉,爸爸很快就回来……”
“爸爸……”
“乖,爸爸在。”
爸爸,真的是爸爸!
初南的双眼在眼皮底下急剧转动,梦境如此真实,她双手在空气中无意识地摸索着。
“爸爸很快就回来,小南乖,爸爸出去给你买个药,很快就回来……”
可没有,那一次,他再也没有回来。
所有人都说爸爸是在替她买药的路上出事的,不是车祸也不是抢劫。纪叔叔和他的同事们查过了所有线索,所有线索全都指向同一种可能:爸爸大概是在买药的途中看到了谁,一路尾随过去,却最终在山崖边上殒了命。
等初南从高烧中醒来,他们已经在山下找到了关于爸爸的线索——沾着血的衣服,以及,被虫鼠蛇蚁啃噬得血淋淋的脚趾头。
血是爸爸的,脚趾头也是爸爸的。
他们说,爸爸没了。
可初南不信,她明明在醒来时尝到了舌尖有感冒灵的味道——“小南啊,爸爸出去给你买个药”“还是得用老法子啊”。
她们家在感冒时的老法子就是用感冒灵泡水,两小包冲剂泡着少量滚烫的开水,泡得浓浓的,趁热喝下去,盖着厚厚的被子睡一觉,药到病除。
可那时,她舌尖明明还有感冒冲剂的味道——爸爸一定曾经回来过,他一定带着感冒灵回来过!
可所有人都说,路边监控显示他出了一趟门,然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为什么?如果事实真的是这样,那为什么她舌尖会有感冒灵的味道?到底是哪里出错了?她遗漏了什么?那次发烧时爸爸是不是还和她说了什么?
那时的自己太年轻了,只有十九岁,信息中枢是否在不经意间触及了什么十九岁时的自己尚不理解的信息,以至于被顺其自然地遗忘了?
没错,她一定还遗漏了些什么……
“初南?初南?”
“初南醒一醒,起来喝个药……”
耳旁有低沈的声音,不断不断叫着她的名,伴随着额上贴过来的一只手,以及鼻息间若有若无的感冒灵气味:“初南?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