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祖的纪念堂,也是所有人的禁地,唯有少数人才有资格进入。
杜普正是其中之一。
怀揣对即将了解真相的预感的恐惧,里姆在杜普的指引下走到了地下。
他见到了五张熟悉的面孔。
第一张是家主。她早已等在此处,接过杜普手中的火把,向里姆招呼道:
“里姆,你即将见到我毕生的成果。”
第二张是同辈的长子。他端坐在椅子上,怀抱刚刚学会的孩子,微笑道:
“最伟大的作品只需要一颗石榴便能完成。”
他怀中的孩子嗦起手指,注视里姆,配合着长子呀呀叫了两声。
第三张是长女。坐着的她漠然地看向里姆,一字一顿道:
“培育出宝贵的石榴,将里面一颗颗的石榴子取出,做一杯最珍贵的石榴酒。”
第四张是次子。他被束缚在椅子上,脸上尚戴着惊恐的面具,语气平静地说:
“一杯石榴酒,加一勺孩子们破碎的梦。”
第五张则是苏里尔的先祖。杜普站在与他长得一模一样的苏里尔先祖的画像下,张开双臂,勾起嘴角,向流着他的血的里姆说:
“这就是苏里尔的秘密。”
五个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这就是我的秘密!”
里姆的呼吸骤然停止了。他难以置信地看着五人,心中的猜想不幸应验。
杜普站在长子的身后,从他怀中接过孩子,一边小心逗弄,一边像在和里姆闲聊那般道:
“娶妻生子、离开家族又能如何?在失去了小家后,他又不得不回归大家。再坚固的亲情也会因为个体的脆弱而土崩瓦解,但我给了他和他的孩子一个可靠安心的港湾。”
“他摘了三片花瓣进我的酒里,像锚沉到了最底。”
他亲吻一口孩子,将安静配合他的孩子递给站在一边的家主,走到长女的身侧,轻笑道:
“她心中的宏图伟业终究败给了现实。她贪婪地拿着自家族继承来的才华挥霍,在这笔宝贵的财富败光后,人终究得回归家庭。”
“但好在,我许了她一场梦,一场复仇的梦,我会替她向那些神明复仇。”
“她滴了一滴泪进我的酒里,沸腾酒液,添了恨意。”
杜普又看向次子,抚摸他的面具,像是在怀念过去:
“温馨的家给了人两样东西,一样是冒险的勇气,一样是逃避的港湾。千夫所指的时候,只有家会保护你。”
“所以,人总归会畏惧被家族抛弃。为了融入家庭,他什么都可以放弃。”
“他摘了十片指甲进我的酒里,漂浮在液面,护住了家庭。”
然后,六个人默契地看向里姆,或许是血缘相连,在阴影里,他们的脸仿若一人。
里姆慌张逃出噩梦的地底,见到镇子的灯火再次点燃,温暖的光映在他的脸上,一切仿若重回往日的安宁。
但他却看到了一个又一个苏里尔站在他们的房门前,站在长街上,举着火把,齐齐看向他。
他逃跑时太过惊恐,因而只听见自己震天的心跳,却没注意城镇静得一滴眼泪落下都听得出来。
在他的脑子反应过来前,他已然明白一切,心跳渐缓,血都快冷透,眼泪却夺眶而出。
杜普从地下的阴暗处慢慢走到他的身后,慈爱地看着他,为他的孩子拭去泪水,轻声道:
“那些走入歧途的炼金术士都错了。”
“所谓的[伟大之物]不过是黄金劣化的产物。”
杜普·苏里尔如是说道。他抚摸里姆的头,语气温柔,像是为爱怜的孩子讲述往事的长辈。
他对他的兄弟说:
“最伟大的神明也无法媲美最劣质的黄金。”
“只是为了成为这样低劣的存在,却需要牺牲自我,让[伟大之物]借助自己的身躯诞生,将一切奉献给神明。这太可悲了,不是吗?”
“但其实创造[伟大之物],运用祂的力量的思路非常简单。只是那群崇拜俗物的庸人永远都不敢想罢了。”
他轻描淡写地说:
“既然神明需要象征,那我就赐祂象征。”
“赐祂名为‘苏里尔家族’的象征。”
“而我,就是整个家族。”
不让神明在他的身上诞生,而是让他在神明身上苏醒。
他眼帘半垂,表情肃穆,像是在追忆过去每一个苏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