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验尸
西北历年也出过几次时疫,多是因为两国战争,士兵伤亡难收敛和鼠疫交杂,成了恶疫。
宁月虽没直面过,但父亲曾被官府征召去军中治疫。
一些传授的经验她也在医馆听过教诲。
时疫最重要的是要知道病因和病理,才能对症下药。
若不知其理,就冒然接触病患,再高明的医师也容易被疫病一道传染。
可听了宁月的问话,苏井一问三不知。
“若是知道因何而起,怎么传染,用过何药,那也不会到了官府如此棘手开始有意隐瞒的地步。这病的风声传到惠南的时候,南疆已经死了好些人了,才一旬就从南疆一直往北,不及时逃的,便再也走不掉了。”
宁月了然,想了想从医箱里角落里翻出一包丝线。
“帮我系在他们手腕上。”
“悬丝诊脉?我还只在话本里听过。”
苏井没想到宁月竟是选择这种诊脉方式,不是她嫌弃,实在是看起来华而不实。但是说归说,苏井还是给爷爷和阿弟先后系上了,作为医师对待疫病谨慎些确实也不是什么大错。
听见苏井的嘟囔,宁月非常理解。
其实她就是因为听过鸢歌念过这类话本子,才会尝试用这种方式诊脉。不过在话本上,一般这种方式都是给贵人看诊,可在宁月眼里,方法无论好坏高低,只看用在什么地方,什么时机。
遇到时疫这样接触不便的诊脉,悬丝最大程度可以保护医师。
——她现在可不想随随便便死了。
“脉象濡弱,像是寒湿秽浊之气,壅滞中焦之兆……”宁月拧紧眉头,转脸又问苏井。“这几日可曾高热?是否有上吐下泻之症?”
苏井见宁月面色逐渐严肃,心里不免担忧但还是清楚地答道。
“不曾高热,但脑中混沌泛沈,气短气喘,四肢清冷。呕吐少,但爷爷几次下利清稀,家弟不见有此情况。另外还有不喜饮水,嗅无味淡之兆。”
宁月见苏井用词准确,细节到位,不由地问。
“苏姑娘也学过医?”
苏井摇头,自嘲道。“仵作世家多少耳濡目染,懂些医理,但诊脉和药理这些是我自己看医书乱学的,只是个半吊子。”
宁月只觉得苏井谦虚了,听她说话,悟性比起父亲医馆中的几个学徒都高出许多,是个学医的好苗子。
但话说回来,若苏井所言都属实的话,这疫病比她想象中的更麻烦。
“流传下来的寻常疫病的方子如麻杏石甘汤,一般能宣肺而泻邪热,但这次疫病寒湿更重,与医书上记载过的疫病病症皆有相似而又不同之处。若一味用热症的方子不仅救不了,可能还会加重病情……”
“要若配出合适的药方,最好是能认清病因……”
苏井听宁月低喃,皱眉。“病因?病因远在南疆不知处,难道姑娘要去南疆深山老林去寻,这一来一回,这人恐怕没命等你。”
“从脉象上来看,几处与病患表象矛盾,只有得知病因,明白到底这疫病损伤何处,才好对症下药。我也能一点点用药试,但你阿爷上了年纪,药性太烈或与病症背道而驰,他们还是受罪。”
和病患家属说理,是医馆常见的事,宁月不想为了匆匆还债,而胡乱用药。
苏井没想到这看着单薄温和的女医竟也有这样寸步不让的气势。
她抿着唇想着宁月的话,半响盯着宁月道。
“只要知道病症究竟在何处就行了是吧?”
宁月点了点头,却觉得苏井好像眸色变得冷酷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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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如何?这病棘手吗?”
宁月和苏井的身影一出现,鸢歌便要围上来。
好在宁月及时开口制止,将人定在了几丈之外。
“鸢歌,我这几日要暂住在义庄,你帮我把我的行李和有的药物都一块儿拿来,阿福也由你照看——”
“只有小姐的?那我呢?小姐又不要我了?”听到住在义庄,鸢歌小不觉得宁月离经叛道,但一听没有她的,立刻小嘴一扁,紧紧盯着宁月,好像只要宁月点个头,她就要哭出来一般。
“怎么这么想,只是这里以后不便出入。你在外面的话,有些事儿会好照应一些。”
宁月说到这里,看向旁边的谢昀。
眸光对撞在电光火石之间,宁月便知道自己说服不了他也留在客栈。于是她改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