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无声喟叹这一句。
宁月握住拳头,声音久未用水嘶哑干涩,宛如一团野火灼烧着她。
她实在不甘。
“我医人没有只医一半的道理。”
“只要能多救一人,能多活一日,便是我学医的意义。”
宁月未有声嘶力竭,习惯聆听她声音的众人却将这字字听得分明。
“人都要死的,这叫命,改变不了。”
“但可以改变的,是你们选择如何走向死亡。”
众多惊诧的目光之中,唯有薄铜面具后的眸光满是温煦广博的了然。
“鸢歌,扶我一下。”劳累过度,心脉不畅,不足以阻挡宁月走到书案边。她翻出随身家当中,记有宁式祖传医术和自己历年总结的药理脉案手札,举在手中。
“我给你们一个选择。我宁家医术只要有人愿意学,我就教,眼下先从应对时疫的基础学起,你们来救你们自己。”
苏井看清那本眼熟的手札,才知道宁月下了何种决心。
宁月是医户,祖传的医术就这样外传,便如同酒楼将自己独家菜谱公开。江湖之上,她宁家医术怕不会再有什么名望……
宁月看向姚蓁,“总要喊我师傅,我没认过。如今,就算是我教的第一课,你便出去问问,他们要怎么选。”
宁月说完,又拿起书案上的纸笔,开始奋笔疾书。
她一连写了三封信。
边上庆汝每看一封,都要怔楞一分。
那三封信分别是写给——蓬莱岛岛主严鼓丶明远镖局少主谢昀……
以及晋王沈霄。
——宁月是要借药丶借人丶借势。
可都闭城了,信怎么送到这天南海北的人手里?
庆汝心里才泛出疑问,宁月就吹干墨迹将信纸塞进信封,递给廿七。
“这三封信要加急送,无妄楼能帮忙吗?”
无妄楼!
就算初出茅庐也知晓无妄楼通天之能的庆汝倒吸了口气。
脸戴薄铜面具的廿七拿过信,永远坚实可靠地看着宁月。
“我很快回来。”
待廿七出门,宁月拉着鸢歌收拾东西。
“小姐?”鸢歌不知道宁月还要再忙些什么。
“义庄确实不宜久留,不能拖累苏井。细想,回南疆也是个法子,这么多人上山采药找食都方便一些,也不会引官府注意。”
宁月说得轻飘飘,好像南疆是个什么世外桃源。
可事实是,那是疫区!更是蛊师统领的天地!
从南疆九死一生的庆汝最明白那是个什么吃人的地方。
“庆汝,你若不想回南疆,就留在这儿吧。”宁月漫不经心收着东西道。
有这好事?庆汝怕宁月诈她。
“别假惺惺,我身上还有你下的蛊。”
“噢,那我骗你的,来惠南后我没时间研究什么杀人蛊。姚蓁拿去交差的那几个蛊,还是拿的你身上搜出来的,你忘了?”
“……”没忘,那都是她费尽心血好不容养出来的宝贝蛊!!与宁月接触越久,她才发现,宁月所制之蛊多是用以医治,毒性不大,反而南疆盛行的毒蛊咒蛊她会制的不多。
在蓬莱岛被收押之后,宁月没收了她所有的毒蛊。
其中她最肉痛的无非两只上等蛊,虺蛊和幻蛊。
“我不知道你在南疆遭受了什么,以至于你对此地深恶痛绝。你还小,不该被仇恨迷了眼,我见你这些时日能照顾南疆族人,想来也放下了些。之后便好好过日子吧,别用蛊术行恶事,不然紫微门还是照样抓你。”
庆汝一楞,宁月真要放她?
“让你走,不走?咋?赖上了我家小姐了?”鸢歌反问庆汝。
庆汝本能跺脚气道,“哼!谁稀罕!”
说着,麻溜地到一边收拾自己的包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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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搬到南疆,不仅民居被抢掠放火,路上还容易碰见些没了伦理纲常的恶人,他们三五聚到一块,仗着南孟庇佑,对着不顺意的活人大肆盘剥虐杀。
宁月一行凭廿七和鸢歌一路打过来,才找到了唯一一处清净之地。
——乱坟岗前。那儿因时疫尸体堆积,人人避之不及。
苏井习惯了处理尸体,和宁月商定后,为已不幸逝去的亡魂们祈福,便焚火将这片土地重新烧净。
众人在乱坟岗前一块树林,用搜罗来的各种旧料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