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灵萱是被阳光晒醒的。^r-a+n+w-e¨n!z!w′w′.`c_o`m¨
睫毛被暖光刺得发颤,她缓缓睁眼,首先触到的是粗布被褥的触感——是福来客栈最普通的客房,霉味混着木梁的旧香钻进鼻腔,窗外吴六的吆喝声正撞碎晨雾:“热乎的醒酒汤嘞!”
她猛地坐起,掌心按在床沿,腕间突然泛起的金光让她瞳孔微缩。
那光斑里石兽的轮廓若隐若现,和归墟入口的镇兽一模一样。
“我……回来了?”她低语,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
指尖无意识地摩挲腕间,那里还残留着归墟核心崩裂时的灼热,可抬眼望去,青砖墙壁、雕花窗棂,连案头那盏缺了口的青瓷灯,都和她离开前分毫不差。
“小姐醒了?”
门被推开一条缝,李小红端着茶盘进来,青瓷盏里浮着几片新采的竹叶。
郑灵萱的目光在丫鬟脸上顿住——这双总带着笑意的眼睛此刻像蒙了层薄纱,眼尾的泪痣在晨光里泛着不真实的白。
“小红。”她开口,声音放得极轻,“我睡了多久?”
李小红脚步微滞,茶盘在掌心晃出涟漪:“不过半日。昨日您说要歇晌,奴婢便没敢打扰。”她将茶盏放在案头,垂眸时睫毛簌簌颤动,“小姐可要试试新采的碧螺春?”
郑灵萱盯着她的后颈。
从前李小红端茶总爱哼两句小调,此刻连茶盏与木案相碰的脆响都带着刻意的轻。
她伸手接过茶盏,指尖在相触的瞬间微微用力——丫鬟的手腕瘦得硌人,皮肤下的血管却跳得极快,像被惊到的兔子。
“你觉得,我回来了吗?”她突然问。
李小红的茶盏“当啷”一声磕在案上,溅出的茶水在木纹里洇成深褐。
她抬头时眼底的雾气散了些,却多了丝慌乱:“小姐当然回来了。”话音未落便弯腰去擦水渍,发顶的银簪晃得郑灵萱眼花——那是她上个月在集市给李小红买的,原该是鎏金的。
郑灵萱垂眸抿茶,舌尖泛起的苦意让她皱眉。
这茶里掺了半把陈茶末,分明是李小红从前最不屑的做法。
窗外的风突然大了。
她放下茶盏,腕间金光骤然亮起。
归墟之力在体内翻涌,像被唤醒的活物,顺着经脉往指尖钻。
郑灵萱试着运转真气,本应熟悉的内息却如脱缰野马,竟引动窗外阴云聚拢,远处的山尖腾起白雾,连房梁上的积灰都被卷得纷纷扬扬。
“这是……”她猛地起身,指尖按在窗棂上,木渣簌簌落在掌心。
“灵萱姑娘!”
急促的叩门声惊飞了檐下的麻雀。
马如龙掀开门帘进来,玄色锦袍沾着星点泥渍,往日总带笑的眼此刻绷成细线:“城中近日多了批生面孔,自称‘归墟遗族’,见人就问‘新主人何在’。*k^u¨a?i\d,u\b′o?o/k..,c?o¨m+我使人跟着他们去了破庙——”他从袖中摸出片青铜残片,“墙上刻着蛇形咒文,和您说的归墟石碑一模一样。”
郑灵萱接过残片,指尖刚触到纹路,体内的力量便翻涌着撞向识海。
她闷哼一声,残片“当”地坠地,在青砖上弹了两弹。
“还有更邪乎的。”
秦香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这位总爱穿月白纱裙的歌女今日裹着件灰布斗篷,发间的玉簪换成了根竹枝,“我在醉仙楼唱曲,听见楼下茶客说——”她掀起斗篷,从怀里掏出张黄纸画像,“有人把您的模样刻在牌位上,说您是归墟转世的神。”
画像上的女子眉目与郑灵萱有七分相似,却多了三分不食人间烟火的冷。
牌位边缘沾着香灰,显然被供奉过些时日。
郑灵萱捏着画像的手青筋微凸。
她望向窗外,阴云已遮住日头,风里飘来若有若无的腥气——是血,混着腐朽的魂气。
“小姐,我再去换盏新茶。”李小红突然起身,茶盘撞在桌角发出闷响。
她弯腰拾茶盏时,发间的银簪滑落,滚到郑灵萱脚边。
郑灵萱弯腰去捡,余光瞥见李小红的后颈——那里有道淡青的痕迹,像被蛇信子舔过的鳞印。
“不必了。”她直起身,将银簪插回李小红发间,指尖在她后颈轻轻一按。
丫鬟的身体瞬间僵硬如石,瞳孔里闪过一丝郑灵萱从未见过的冷光,却在她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