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新酒见他在此,略感意外,道: “可是有话要说?”
南之行抛去一个玉瓶,依旧一副没好气的语气: “极品碧玉丹。赶紧吃了,免得萧家那些混账来,你一个都打不过,丢我南家人的脸!”
如今的苍琅界灵气匮乏,极品丹药一颗难求。似碧玉丹这样的疗伤圣药,更是稀罕。
这么颗金贵丹药,南之行跟丢石头似的,丢完就要抬脚走。
南新酒唤他: “阿行。”
南之行不耐烦地侧过头: “这药你爱吃不吃,我只是为了不丢南家的脸才施舍你这么一颗!”
南新酒浅笑道: “萧师弟与朱师弟因救我而死,此事,终究是我欠了萧家。你莫要与萧家人起冲突,一切都交予我处理。你停在丹境大成的时间着实不短,该好生闭个关,努力冲击丹境大圆满了。”
南之行微微一怔。
他只比南新酒小三岁,幼时不管是剑道入门还是阵法初解,皆是他这位兄长手把手地教。那时他这兄长便喜欢如方才那般,谆谆教导他好好修炼,总把他当个长不大的小孩儿。
然而自南新酒入涯剑山后,他的心思全放在了宗门,鲜少回木河郡。后来更是与萧池南以师兄弟相称,携手化解两家的恩怨。
南之行幼时吃过萧家的暗亏,对萧家素来深恶痛极。
从南新酒与萧池南结义开始,他便与这位兄长分道扬镳,见着他时也总是恶言相向,兄弟二人渐行渐远。
他已许久不曾听南新酒说过这样的话了。
南之行不由得回头望去,然萧萧风雪处,已再无人影。
-
供奉南家先祖灵牌的碑堂正陈放着两具桐木棺椁。
雪愈落愈大,碑堂外的槐树被积雪压出一地阴影。大雪将至。
许清如撑伞等在树下。见她在这,南新酒一愣,上前握住妻子冰冷的手,哑声问道: “怎么来了?”
他本就身受重伤,境界一落再落,强忍至今,苍白的面容终是难掩颓色,连鬓边都生出了银丝。
许清如抬手拂去沾在他鬓发上的雪花,道: “一个时辰前,掌门师伯传来剑书,命应师兄和木槿师叔把辞婴送回涯剑山,他二人已经启程了。半个时辰前,怀生吃了药,也已经睡下了,初宿与松沐就在屋子里陪她。这里一切有我,你安心去做你想做的事。”
南新酒是何性子,许清如最是清楚。
南新酒喉头一涩: “萧师弟与朱师弟之死,我难辞其咎。一会我便亲自将他们送回萧家,并求见铭音真君,与她解释一切。不能因我之过,令家族与宗门陷入两难。”
许清如颔首: “萧师兄与朱师弟救了你与怀生,不管如何,我们都应当给萧家一个交代。”
南家与萧家虽世代不和,但南新酒与萧池南却曾是惺惺相惜的挚友。二人皆是光风霁月之人,因着他们的努力,南家与萧家二十年前便开始像旁的修仙家族一样,互送子弟到对方宗族就学。
他与萧师兄的这一份交情,叫不少南家人心存不满,就连南之行都因而与他割袍。
然二人的这份交情却因许清如遇袭一事,止于四年前。
四年前,就在不周山开山门的前三月,她在许家故居遇袭,几乎一尸两命。遇袭那日,正是萧池南一封剑书,把南新酒叫离了许家。
彼时萧池南是唯一知晓许清如夫妻身在何处的人。许清如出事后,她闯不周山的名额便落在了同为涯剑山弟子的萧池南身上。
但萧池南却放弃了闯不周山的机遇,销声匿迹了整整四年。
许清如昨日方知,原来他也在查当年之事。
“我在此处等你,便是要叫你无后顾之忧。”她看着南新酒,温声道, “萧师兄之死,可是与四年前的事有关?那些人杀他,究竟是意外,还是因他真的查到了线索?”
南新酒沉下眉眼: “尚不知是否有关。但昨日与我交手的其中一人,我总觉着熟悉,很像涯剑山的一个人。”
“何人?”
“炎师兄。”
“炎师兄”三个字落地,空气肃然一静。
许清如克制着心中的惊涛骇浪,压低声音道: “炎师兄?万仞峰消失了两百年的那位?”
南新酒缓缓点头: “此事我已禀告掌门师伯。”
许清如两道柳眉蹙起。
那人若当真是“炎师兄”,怎敢出现在中土大陆?他可是涯剑山弟子人人得儿诛之的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