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李大郎的那腌臜泼才得事,她何曾这样过。-零\点~看_书\ .更¢新.最/快?
而且,比起当初,当初虽凄惨,可她心志仍在,身上的伤再重,眼里的傲气半点不曾消磨,甚至愈发高昂。可如今,她眼里是与年纪不符的沉沉暮气,心如死灰的哀伤。
旁边站着的窦家兄嫂,都只能是站着,不知该说什么,任何宽慰,在这个命运多舛的小姑子面前,似乎……都显得过于单薄了,毋需风吹,一下就散了。
倒是窦老员外,他今日一再叹息,如今更是老泪纵横,他已日渐年迈,脸上开始生出大块褐色斑点,脖子的皮肉松弛,只是平日的附庸风雅,留着胡须,抱着画卷四处说笑,使得人忘了他的年纪。
他也开始老了,往后,二娘该如何是好?
兄嫂人好归人好,在爹娘身边养着,与在兄嫂手下仰鼻息而活,是不同的。
可窦老员外做不了什么,他只能是再深深叹息,脊背愈发佝偻,走到窦二娘身边,蹲下身,手放到她肩上,沉重一声叹,“是爹,爹对不住你。”
你的终生,回回都是叫我害了。
阮大哥是个孝顺,难道窦二娘就不是吗?
她眼里仍有泪花,如花娇嫩的唇瓣强扯出弧度,尽量做出笑模样,可她愈笑,愈叫人觉得悲切,“爹,不怪你,是命。”
她笑盈盈道:“是我命不好。”
窦二娘说着,低了低头,整理裙摆,可晶莹的泪珠却悄然落地,淹没在尘埃中。
可是,即便如此,她亦是极好运的人了。
爹娘疼爱,兄嫂慈和,家境殷实。
不提窦家如何愁云惨淡,徐家医铺这里,徐家阿翁好一通忙活,才把人救醒。徐大郎帮他把针都给收好,徐家阿翁在面盆里将手洗净,随手用布巾擦干,就开始提笔写药方。
里头,于娘子已经醒过来了,却虚弱不已。
她年轻的时候受了很多苦,身子亏空的厉害,就像一个看似完整好看的木头柱子,其实里头已经被啃空了,只剩下一层表皮,但凡有点风雨,扯开了表皮,就倒了。
于娘子如今就是这样。
得一点一点开始温补,徐家阿翁用毛笔头挠着脑门,开始冥思苦想,时不时增改删减,生怕用药重了,好半晌才把方子写完,让徐大郎去抓药熬了。
于娘子躺在内室的榻上,阮大哥跪在榻前,于娘子纵然奄奄一息,也挪过头,不愿意去看他。
一帘之隔,徐家阿翁瞥见了,也只是一味叹气。
元娘和徐承儿都很好奇,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她们俩光撞见事了,却还是稀里糊涂。/我?的-书/城` /追-最+新-章,节¢
徐家阿翁本是不想说出来,可她们两个今天算是掺和进来,不知道真相的话,还得瞎猜,那更坏,倒不如讲个明白,往后也能有点顾忌。
“是,窦老三……哦,就是窦员外,他是没亲手杀了阮老大,但阮老大却是他害死的。
“三及第巷就这么大,从小一块长大的,情谊都非同寻常。阮家、方家、窦家的三个后生,就结拜成了兄弟,阮老大和方老二投军去了,窦老三家底富庶些,留下来做买卖。
“你们可别看窦老三,如今成日里附庸风雅,神神叨叨不管事的懦弱模样,他年轻的时候心气高着呢!帮家里头做成了几桩生意,又听人家说北边做买卖好,就巴巴的求到阮老大跟前。
“说起来,也是命不好。方老二呢,当年和阮老大一块去霸州投军,遇上个贪墨粮草辎重的将领,白白死在了沙场。阮老大在那将领手底下做事,受了牵连,革职回乡,就在汴京寻些活计做,勉强糊口吧。
“其实窦老三心是好的,想着一块出去,一趟好赖比在汴京做粗活一年都赚得多。但阮老大说什么也不肯去,明明那里他熟悉得很,他不肯,于娘子就不情愿了,霸州贪墨案闹得多大啊,阮老大能活下来就是捡了条命。耐不住窦老三一再恳求,阮老大还是陪着去了。
“哪知道……”
徐家阿翁说着便叹气摇头,脸上的沟壑愈发深重。
元娘的反应要快一些,她接道:“哪知道,就出事了?阮伯父是在那一趟亡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