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孟御史所言,臣等以为,陛下确可使荆州降将降卒,暂归龙骧虎贲统管。
“若此,彼即知其能获得赦宥,乃是陛下国家之恩德。
“待到战时,再令降将降卒听命于赵车骑将令可也。”
刘禅对着孟光离去的方向冷哼了一声,再看向廖化、高翔二将,不以为然道:
“朕念孟光那厮刚烈忠直,快言快语,故以其有功将其擢至近前,望其能匡正朕失。+j.i_n?w-a!n`c~h/i+j/i?.^c?o!m!
“不想他自恃有功,在此鼓弄唇舌,大言炎炎,高征东、廖征北毋须介意。”
刘禅骂孟光时仍然黑着脸,显然对这位刚刚拔擢上来的御史中丞不是特别满意。
廖化、高翔二将的才能,或许只能算中人之资,战则有胜有败,但先帝仍然委他们以重任,所以二将感念先帝恩德,对先帝忠心耿耿。
刘禅承继先帝遗泽,怀疑谁也不会怀疑廖化、高翔这些久经考验的先帝旧将会有拥兵自重之念。
一个团队不论怎样筛选人员,精简结构,他们在能力上都必然会有头部、腰部、末流之分。
大汉既需要赵云、魏延、邓芝、王平这些头部作为锐矛坚盾,陷阵御锋。
同样也需要廖化、高翔这些腰部将领承前启后,抗住阵线。
更要容忍那些时不时会坏事的末流,允许他们在后方摇旗呐喊,鼓噪助威。
孟光出发点或许是好的,但他却把刘禅对赵云、高翔、廖化诸将的信任看成是制衡之术上的不合格,这点确让刘禅尤为不喜。
不过在孟光被刘禅骂走之后,廖化、高翔二将看向天子的眼神、对天子的态度,显然更加恭敬了。
刘禅最后并没有选择让赵广、关兴二将负责接收荆州降人,理由是这二名小将太过年轻,功名未显,不足以威降人。
最后在赵云的建议下,高翔、廖化二将一齐推荐以陈到之子,楼船校尉陈曶为将,从那份名单中挑选精熟水战者,编入行伍。
刘禅便也同意下来。
水师的操练跟骑兵一样,需要常年累月的练习才能成军,大汉资源并不充足,主要备战曹魏,水师、舟船并不充裕,只维持在一个足以抵御东吴进攻的程度。
这些精熟水战的荆州降人,在这种时候就是不可多得的资源。
陈曶虽号为楼船校尉,但事实上,这个校尉号在水师中独一无二,专司辅佐楼船将军统御水师。
但…因为汉吴结盟之故,大汉并没有设立楼船将军之职,大汉水师一部分由江州都督李严统领,一部分由永安督陈到统领。
当陈曶随龙骧郎来到官寺,天子亲手将一纸帛书递到他手里时,陈曶是有些懵的。
其父陈到五十有八,陈曶也年己三十有二,并不年轻了,刘禅将这位曾经的太子近侍拉到了席上,与自己同席而坐,杯酒言欢。
在陈曶就任楼船校尉,随其父坐镇永安前,他曾是东宫少尉,负责太子安危。
五年前先帝寝疾,丞相离开成都往白帝城受先帝遗命,汉嘉太守黄元见成都单虚无主,遂举郡造反,率众进逼成都。
曾说出『男子当战,女子当运』的杨洪建策于太子,让时为太子的刘禅发兵讨伐黄元,命将领去南安峡口守株待兔。
刘禅遂命陈曶讨之,最终平定。
在刘禅绍继大统后,陈曶便离开了成都,与其父并镇永安,学习真正的统兵作战之法。
刘禅一杯又一杯酒下肚,很快便喝得面酣耳热,开始不断讲着当年东宫旧事,又拉着陈曶之手,与他讲着黄元造反时,自己在东宫是如何担心他的安危。
陈曶听得一愣一愣的,万万没有想到,五年时间过去,这位太子…天子非但没有与他疏离,反而比当年还要更加亲近。
而当下这般君臣相得的场景,他年少时撞见过。
那时候,他父亲坐在他现在的位置,坐在方今天子位置之人,则是这位天子的父亲。
而这位天子的父亲在见到年少的他闯入堂中后,并没有如他父亲陈到一般生气呵斥,而是招手将他叫了过去,赐下了一块随身的玉佩。
刘禅讲完东宫之事,便问起了陈曶在永安的事情。
等到似乎已聊无可聊,竟又借着酒劲与陈曶吹嘘,自己在新丰秉纛入阵,挥剑讨贼时是如何如何英勇,将士在见到他龙纛入阵后又是如何如何慷慨激昂,讲得那叫一个天花乱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