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贵妃仍是不肯死心,她紧紧盯着青年的双眸,语气依旧倨傲:“那本宫如何能知,你说的到底是真是假?”
楚雁珩的脸色蓦地一沈:“事到如今,您觉得您还有与我讲条件的资格吗?我给您一天的时间考虑,倘若明日午时我仍不能知道我想知道的,那这封信便会出现在皇后娘娘的手里!”
话音未落,他已转身拾阶而下,走没几步,果然听到周贵妃的声音:“等等……”
楚雁珩顿住脚步,徐徐转过身来,目光冷冽:“娘娘可还有事?”
周贵妃再次朝着几十步开外的那扇月亮门望了一眼,而后绝望地闭上双眼,从喉头处艰难地吐出两个字:“我说……”
原来,周贵妃在进宫之前早已与一男子私定了终身,周贵妃被父亲送入宫后,那男子便也跟着进了宫,成了一名太监,而后被分配到月华宫,随伺虞贵妃左右,也就是楚雁珩常常见到的那位满脸和善的郑公公。
虽然心爱的女人已然嫁作他人妇,自己也不再是完整之身,然而这位郑公公却是痴心不改,依旧对周贵妃念念不忘。
在拒绝多次无果后,周贵妃答应与其见面,本想着把话说清楚然后与其彻底做个了断,不料郑公公在俩人见面时竟是情难自禁,强行将周贵妃深拥入怀。
鬼使神差之下,周贵妃并没有将其推开,可不巧的是,这一幕恰好被楚雁珩的生母虞贵妃意外撞见,俩人担心事情败露,于是一不做二不休,当场将虞贵妃活活勒死,然后做出她自缢身亡的假象……
听到这里,楚雁珩已是全身发寒,扶着剑柄的手也忍不住一阵战栗,一双满是恨意的眸子死死盯在周贵妃的脸上,似要将她生吞活剥:“仅仅因为我母妃在无意间撞破了你们俩的丑事,你们就如此残忍地将她杀害,你们,你们还配称之为人吗?”
“你以为本宫想这样做吗?”周贵妃情绪瞬间激动起来,“这后宫平日看起来仿佛只是一潭死水,可实则暗流涌动,稍有不慎,就会被卷入旋涡,甚至粉身碎骨,本宫若不先下手,那彼时踏上黄泉路的人必将是我……”
“自打本宫踏入这皇城那日起,本宫的一言一行就注定由不得自己做主了,”说到这里,她已是泪流满面,悲泣不已,“那时候,你母妃已是病入膏肓,所有的太医都断言她最多只能再活三个月,你说,若不是迫不得已,谁会想去杀害一个将死之人……”
“说一千道一万,也改变不了你们杀人灭口这个事实,但娘娘尽管放心,既然我有言在先,便不会将此信交出去,更不会对您怎样,因为你这条命自会有人来收,不过,”楚雁珩话锋一转,声音愈发冰冷刺骨,“想要救楚雁鸣那厮,恐怕还得靠娘娘您自己,娘娘应该知道怎么做吧……”
周贵妃绝望地闭上双眼,惨然一笑。
楚雁珩顿了顿,又道:“还有,如若我没猜错的话,赏菊宴那天晚上在佛堂与你见面的人想必就是那位亲手杀害我母妃的郑公公,可我分明记得,在我母妃去世后的第二日,他便已投井殉主了。”
周贵妃轻轻摇头,语气中多了几分无奈与嘲讽:“那不过是他制造出来的假象罢了,他压根就没死,而是逃出了宫,改了名,换了姓,日日泛舟赏莲,生活可是过得既逍遥又自在……”
“泛舟赏莲?”楚雁珩心头一凛,眉头忽地皱起,“你是说,曲莲池畔的那位看船人……”
平京城内,秋风萧瑟,曲莲池中的莲花已经枯萎雕落,放眼望去,一片颓败,池边的柳树下,依旧吊着那张半旧的竹制躺椅,只是那坐在躺椅上闭目假寐的看船人,早已不知所踪。
乡民们只知道,那位看船人已经许久没有在这里出现过了,然而却无人知晓此人现在何处,是死是活。
楚雁珩不无懊恼地将拳头狠狠擂在那棵吊着躺椅的柳树上,翻身上马,直奔相国寺而去。
相国寺内有一座独立的大碑楼,是盛平帝为纪念逝去的虞贵妃而特意让人修建的,大碑楼依山傍水,楼旁古木参天,绿树掩映,甚是清幽静谧,而虞贵妃的牌位便长年供奉于此。
楚雁珩独自踏着蜿蜒的曲廊,走进这座庄严宏伟的大碑楼,而后在虞贵妃的牌位前跪下,久久伏地不起。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缓缓直起身子,脸上隐约能看到两行未干的泪痕:“母妃,珩儿没用,竟是直到今日才查清您的冤屈,不过请母妃放心,您这个仇,珩儿一定会报……”
话音刚落,一阵脚步声便从身后传来,楚雁珩下意识地按住剑柄,警惕地侧过脸来,见是六皇子楚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