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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经年风华一时灭,半生风雨岁月黄

1980年春,华北平原广袤的黄土地上停了辆插着红旗的解放牌汽车,安稳地匍匐在这片沃土上。

田埂上扯起了连绵不绝的柳絮,又一年春归,魏家庄也迎来了一件大事。魏兴国家的大儿子在城里闯出了名堂,回来接他老爹老娘进城。老魏操劳了一辈子,晚年总能享几年清福了。

“爹!柴房地下那个箱子咱扔了吧,”魏家老二拖着一只沉重的积了灰的木箱出来,喊,“看着年岁久了,用不多长时候了,死沉死沉,卖了还能赚点。”

魏老娘抄着扁担赶了出来,“兔崽子,闭嘴!也不看看是什么东西,你爹不打死你!”

老二撇撇嘴。

魏兴国从屋外听了动静,和老大进院来,“吆喝什么?大清早招人笑话。”但当魏兴国刚看到那箱子,脸色就凝固了。

“你崽子活腻歪了?这老物什大兵都没翻出来,叫你个玩意儿翻出来了!胡闹!”

这些年饥荒,战乱,……天知道传下来有多不容易。魏兴国阖了眼,旧事历历在目。二十多年前,家里已经穷的揭不开锅了。母亲是前清贵族小姐出身,只不过后来落了难,颠沛流离了一辈子,历尽战火灾荒,又被揪出来批斗,终于一口气上不来,撒手人寰了。临去了前,什么话都留不下,单单交代了这箱子。

当时风声紧,又怕被有心之人惦记了去,这箱子只有老魏和他媳妇儿知道。要不是今日被翻出来,还不知要藏到什么时候。如今天下太平,又得见天日,不如趁早了结。

只知是故人遗物,不知何方何人。

“爹……”老二见他爹闭眼不做声,小声叫唤道。

魏兴国抽了口旱烟,吧哒吧哒嘴,揉着酸痛的太阳穴睁开眼,对老大说:“拿了梯子,上堂屋大梁上找个布包袱,拿过来。”

年岁久了,箱子上的广锁磨的铮亮,却填了灰,一时难以插钥匙,抹了好几次油才“哐当”一声摔到了地上。锁打得很精细,阴刻了细细的祥云纹,一看就是个老物什。箱盖上霉渍斑驳,边缘处也有些浸水松软,带着些不知名的暗红色印迹。

箱子里还套了个保险箱,是民国年间常见的西洋款式,数码盘上夹着封信。

老大征询意见似的望了望魏兴国,见他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这才用随身携带的小刀划开了信封,抽出信纸。一张巴川撒花笺,细密的描金格子里填了娟秀的簪花小楷。

魏老娘探出头,“恁写了个啥?”

老大抚平信纸,顺着念道:“后生启之,或已猴年马月,见此书者,望珍重字句,妥待诸物……”

后生启之:

或已猴年马月,见此书者,望珍重字句,妥待诸物。箱中置故人遗物,许久也。近年连年战火,民不聊生,旧事烟消,英灵散尽,护之不易,若有缘逢之者,务必保其留存于世。

狼烟年间,可凭箱中财物护其至安定之处,东洋西洋皆可。太平年间,则望君交予世人,许其再见天日,以为瞻仰。

今朝男儿郎,热血护家国。生死置身后,爱恨去苍茫。山河碎浮萍,风月伴绮罗。一纸飘摇处,留说岁月黄。

以英魂殉国之日,吾兄落难之时为密码,记,壹玖贰陆壹捌。

徐江雪手书

甲戌年腊月廿一

老大把信交给魏兴国,“爹,是大母的信。”

魏兴国从老旧中山装的兜里摸出一副眼镜,挂到鼻梁上,将那署名仔细描摹了几遍,道:“打开吧。”

黄土尘被春风卷着在院内打转儿,老旧的弹簧门应声而开。

“爹!”

两个儿子一齐惊呼。

魏老娘探头瞧了眼,也赶忙出去关上了院门。

保险箱用隔板分成了三层,下层居中放了个点翠和水钻结合的凤冠,周围零散放了些碧玉簪子,猫眼戒指,几对双燕戏柳点翠发簪,刻了梵文的金饼,以及一柄看上去就金贵的玉如意。

中层整齐叠了一摞花样繁多的湘绣金线戏服,清一色的天青色长袍,另一侧却放了一件浸满血迹的,看不出原来颜色的军装,下摆透着点蓝,肩章上挂了三颗金灿灿的星,似乎还能嗅到一股经年的苍茫。

魏老娘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裁缝,虽没读过书,对衣服还是有了解,此时眯眼瞅着,“官还怪高,上将,衣服板式像是北洋。那些彩的,贵得很,是戏服,这绣花,搁现在也得是奢侈货。

魏兴国没搭话,从箱子上层捻下一张照片。

上层没什么贵重物品,摞着几捆报纸、照片,用丝绳捆着,里边摆着文件袋和西洋风的笔记本,每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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