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都贴着泛黄的标签,写着细细密密的备注,字迹清宥却有力,和徐江雪的娟秀不同,起落间如同荡漾着万顷山河。
照片是民国时期常见的黑白相片,边缘有点氧化泛白,一人头戴点翠凤冠,身着一袭水袖,抬扇间看向这里,男女莫辨。背面褪色的水笔在右下角标注了一行小字,“一九廿十,京城闻凤鸣,如听仙乐,以为初见。”
老大从箱中抬起头,“爹,这东西福兮祸兮尚不知晓,留下吗?”
魏兴国一瞪眼,将照片放回原处,“笑话,怎能不留!你大母是晚清显贵人家你可是知道的,她还有个兄长,当初的事迹也是威震一方。只不过后来不知何故,就消失了。有人说是被仇家报复了,有人说是带着……带着老伴儿出国远走了,谁知道呢,反正就是不见了。我小时候还见过他几面,人很好,也是个豪杰。这些东西,也许就是他留下的吧。不然,还有谁的遗物能让你大母这么珍重?”
魏老娘却犹豫了,小声道:那你不还有个舅夫吗?”
魏兴国递了个眼色,让她闭嘴,转而对两个儿子道:“出去,把东西搬回车上吧,找个东西盖上,甭让人看了去,可放好了。成日里不做事,搬家都不动爪子吗。”
挨了训,老大老二也不站在原地了,嘀咕了几句就各自忙活去了。
见老大老二抬着箱子出了院,魏老娘才怒道:“老魏你是年纪大了记性不好吗?记性再怎么差,看了那张相纸也该想起来了吧!人怎么能忘本?瞒那些小辈弄啥?”
魏兴国又抽了一大口旱烟,眯眼看着箱子在明晃晃的太阳地儿下压出的黄土印子,悠悠吐出一大口烟,道:“没名没分的事儿,真假还说不定呢。告诉后辈做什么?照着学样儿?”
梁上的燕子似乎被什么惊到,喳喳叫着擦着屋檐飞了出去,掀起阵小风,吹散了空气中烟雾。
一辆解放牌汽车顺着村后的黄泥路驶出了村,不知道带着什么故事开向远方,悄悄的,生怕惊醒了村里哪户浅眠的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