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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书小说 > 民国遗梦:故人手札整理稿 > 第2章 斜竹新凤鸣雪夜,法华翁仲藏天机

第2章 斜竹新凤鸣雪夜,法华翁仲藏天机

武戏需要的登台人数多,一般放在中场,偏偏徐沨台厌倦了沙场,看不惯这种打打杀杀的戏码,专门踩着点来看压轴。

今儿夜里梨春班老幺登台,黎和特地选这出《贵妃醉酒》,搏一个除夕的彩头。戏虽是出名的本,台上表演难度却实在是大的。这一出有名,一折子本古往今来,不知道被多少大家名角儿唱过,要是比不上,可就难看些了。

可一旦成了,那必然是名声大噪。不成,这平田千代可是个高要求的,是死是活,可不好评说。堂堂天朝上国,不知几曾何时,就沦落到任一介外人指手画脚的境地了。

锣鼓喧天,汤先生抛着热毛巾,看了半宿,一些姨太太,姑娘也倦了身子,靠在身边人的怀里,随手撇着瓜子皮、话梅核。这边灯红酒绿,徐沨台踩着军靴走进平昌楼,肩上落着一层还没有化的雪,腰间别一把绍尔M1913,带着一队卫兵,随行的尹海平跟在身后,抱了一个檀木箱子。

一行人带着一股厚重醒神的雪气席卷进门,这一夜好不容易消停一会儿的贵人们又开始了客套。有钱的不如有权的,有权的不如有兵的。这动荡年间,唯独手头有军队的吃不了亏。

能坐在这安稳看戏的,哪个不是人精,乌泱泱立起一大片。

也有几个没起身的,像那平田千代就坐在榻上,见徐沨台走到身前才捋了捋衣服,站起身伸出手,“徐大帅也来看戏?看来今夜有名角儿啊。”

徐沨台没搭腔,摘下手套轻轻一握,便朝着二楼赵老板占下的包厢走去。

到当中的太师椅上坐下,赵老板递上一个小型的望远镜,“沨爷,现在台上的就是梨春班的老幺了,班里名叫‘初寒’,真名儿叫赵白山,据说是个硬气的,要是真有不识好歹的,也未必能套着好。说来还和咱一家嘞,就不知道是哪里人。”

徐沨台整了整军装,“都安排好了?”

赵老板从泛着光的油袖子里比了个手势。

后台初凝站在妆台前给赵清丰理着行头,“幺儿,上台甭紧张了,亮嗓子唱便是了。赶明儿成了角儿,就能过上好日子了。咱们这一行,本就是命苦,去后会不会有人给你甩脸子,讧场子全得看自身的造化。幺儿一直被菩萨保佑,今晚可一定会能遇上贵人。”

行里规矩,行头上了身,便是请来了鬼神,此时不可开口说话嬉笑,以防冲撞来者。

赵清丰晓得规矩,只轻轻垂了眸。

高力士方才下场,侍儿扶起娇无力,始是新承恩泽时。

“海岛冰轮初转腾——”

石破天惊,鬼神泣泪,平田千代摆正了身子,将偎在身旁的姑娘推到一边去,顺手往她领口塞了几块银元。

徐沨台面无表情望着台下,“大年开端唱这出,可真是场好戏,且看看下一个登场的是何处神仙。”

尹海平悄悄瞥去,周婉晴正靠在平田千代身后,懒懒的撑着额,而平田千代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台上那个千娇百媚的贵妃。

也是,这般桃花腮,凝睇眸,任谁看了不算动心。

“万千宠爱于一身,到底得不了君王心,倒不如跟了乱臣贼子。活在一代枭雄背后,至少死的时候还能痛快点。把一条烂命吊在一人身上,最后把自已都赔进去了。情深不寿,成了个痴情种子,那就别怪自已到头来没命。”平田千代望着台上抿了口茶,“我要是那中国皇帝,就带这美人远走高飞,管什么千秋大业。”

周婉晴将手搭在他肩上,头枕在一侧,从背后揽着平田千代的脖子,笑道:“这算什么了,花前月下哪比得上芙蓉帐暖!你莫非看上这个戏子了,怎么头一遭发了这么长的感慨,都不理我了。”

平田千代扳住她的手,递在唇边轻轻一吻,“倒也被你说中了,这个人,我要了。你,我也要了。”

徐沨台见他起身,笑道:“原来上了个白脸。”

此时城北一派繁华,城南法华寺一道阴影沿墙根闪过。

影子在七拐八绕的错杂民居中一拐,沿着摆满杂物的巷子摸上了法华寺的后院墙。为数不多的几个老僧早就歇下了,侧殿一间偏房内还闪着烛火。

影子从塌落的石墙上翻进院,拍落外衣沾上的墙灰,立起身子,见四周无人,才推开了房门。

北京城里落脚实在是难的很,寺里也就收留了许多流亡之人,但对着海外归来的留洋人还算客气,单独整理出一间禅房。

在房内伏案写字的人停下笔,“哟,今儿刮北风,怎么还把你吹来了。”

来者脱下外衣,搭在椅背上,露出一张典型东方轮廓剑眉星目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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