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去不易,脱身更难。
祁承友若有所思:“怪不得你厚待林安。”
“你若觉得成,回头本王带几千骑兵,去匈奴那里把他救回来。”
祁元祚瞥他一眼,不咸不淡道
“两年过去,大哥依旧如故。·2.8-看′书?网` ·更,新¢最~全^”
不长脑子。
祁承友洒脱一笑,只当太子在夸他。
作为大齐的奸细,林定尧在匈奴有太多不可预估的意外。
比如司马徽。
这个被五个皇子追捕、围杀还能活着的天命之子。
毅力之坚连毒瘾都能戒断。
人不能一辈子当个缩头乌龟,该面对的总要面对。
这场师生局到底安排上了。
匈奴一方营帐内,桌子上摆着草原的烈酒和烤肉,只是两人没有品尝的心思。
司马徽在匈奴内待了一个多月,至今没有向狼厉告发他,这是今日林定尧主动邀约的底气。
他熟稔的搭上司马徽的手腕诊脉
“你脸色不好,这几年过的怎么样?”
司马徽没有拒绝,只一味看着他,像看到了无法理解的东西。
天知道他在长安城看到狼厉身边的林定尧后有多震惊。
当年风头无两的探花郎,从一介布衣登上庙堂,松风月质翩翩公子,他有妻有子有显赫的卢家作为倚仗,他放着平步青云的前程不要,假死隐匿入匈奴当细作!
现在残废了,毁容了,儿子长成恶毒的性格,卢家一首想要卢兰再嫁,林定尧即便脱身回了大齐,他又以什么身份回去?
他图什么?
可又一想,他为什么紧追着林定尧不放?
因为他幼年无父无母,吃百家饭,借月光耕读,生病了卖田,田没了码头扛货、下水捞鱼、挑粪、甚至绣花赚钱,活的像一根不屈的杂草。
好不容易搭上个老师,人家还是图他样貌,骗入宫廷,凭着风骨和运气苟活出宫,想从司马家拿了包裹科举,又被司马家下人欺辱,搜刮了所有钱财,无奈流浪街头。
饿极了去灵觉寺讨口饭吃,被寺里的和尚怜悯,施舍一处住所。
白天挑水挑粪,化口斋吃,晚上照旧淋着月光读书。
卢家小姐看上他,他便要给人家当赘婿,被人骂吃软饭。
明明是依靠才华入太学当代课夫子,仍要被骂断根绝户走后门。
考上探花了,又因为苏长河之故,被同僚孤立外派当了七品县令。
县令没当两年辖下生出疫病,入大牢、故土旧人死绝。
这样烂透了的人生,是个人都要疯了。
偏偏林定尧千磨万击还坚劲,他不因苦难痛苦,不因偏见执迷,不因背叛仇恨。
首至如今,他残了废了,司马徽仍没有在他脸上看到任何痛苦和潦倒。
八年前梅林初见,林定尧洒脱而平和,八年后的今天,只多出了几分沉淀的阅历。
他为什么能活的这么干净?
不怨不恨,坦诚坚韧。
到底什么样的事才会将他击垮?
司马徽不知道他想在林定尧身上得到什么样的答案。
但他知道,自己求而不得疑问,只有林定尧能为他解答。
他追逐的不是林定尧,是他对人生意义的求索。
为了这份求索,他付出了太多太多。
当年灵觉寺癫道士预言的一生坎坷,果真应验了。
“老师活着是为了什么?”
林定尧无法理解神经病,就像神经病无法理解林定尧。
他平静的收回手,不等他出口成章,司马徽又有新的问题。
“老师下一步想做什么?”
林定尧一口答:“杀人。”
两人是熟人,也是聪明人。
对付聪明人的利器是坦诚。
他就赌司马徽不想让他死。
“我想杀了狼厉。”
司马徽:“为国为民?”
这似乎是标准答案。
可惜不是林定尧的答案。
“不是,是私事。”
“于大齐而言,狼厉没有太大威胁,活着还是死亡,都行。”
“单纯是我想杀他。”
想杀一个人可以没有理由。
他和狼厉没什么恨啊怨啊仇啊的。
就像他也不恨不怨司马徽一样。
他就是想杀了他,他们。
司马徽升起兴趣:“先生要怎么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