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小勤的长相和召潮司完全一样,孙必振看到她哭,就好像看到召潮司在哭,一下就慌了,心里没了底气,只好收起长矛,改换了温柔的声音,问她道:“到底怎么回事?你哭什么?”
于小勤止住眼泪,把最后几滴鲛泪塞到怀里,抽噎着解释道:“我也没有办法呀,盐神要我施咒,我总不能不照做呀。”
孙必振点了点头,“你姐也是这么说的,你不用哭了,她知道你是听盐神命令才施咒的。”
“唔,既然你知道,那你应该明白我是被迫的呀。”于小勤替自己辩解。
“我知道,这个不怪你,”孙必振说着又点了点头,但话锋一转,问道:“但你是怎么活到现在的?盐神不是有教神,祂只有一个祭司的位子,召潮司占了这个位子才能长生,你又是怎么延寿的?你看上去可不像二百岁!”
于小勤不假思索地答道:“姐夫,你不知道,我现在是喉青的祭司,不信你看呐。”
说着,于小勤就把自己的上衣脱了,鲛人国没有内衣这个玩意儿,脱掉上衣后,于小勤上身就一丝不挂了。
孙必振两眼发直地看着自己小姨子的上半身,在他怀里,夏侯婴的断手一直挠他的肚皮,提醒他非礼勿视,但孙必振哪里顾得上那么多?他的眼睛像大灯塔的光柱一样在于小勤身子上扫视。
在于小勤的上半身,从双肩直到腹部都有淡乳白色的蛇形纹身,乳房上方则纹着两个见而知义的地狱铭文,地狱铭文曰:
平波定澜,映青照泉之人,青泉司。
孙必振是五好青年,但五好青年也是青年,青年,就有青年不得不看的东西。
“这波可不怎么平啊,这波。”孙必振心想。
看着于小勤锁骨上的地狱铭文,孙必振情不自禁地竖起了右手拇指,但为数不多的理智让他收回右手,对于小勤说道:“那个……妹啊,我知道了,你把衣服穿上吧。”
于小勤犹豫地问道:“你信我了吗?”
“信了信了。”
得到肯定答复后,于小勤才穿上了上衣,毫无波澜地看着孙必振,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不愧是平波定澜之人,好强大的定力。”孙必振暗想。
于小勤和孙必振相顾无言,过了半分钟,于小勤才开口道:
“那么,姐夫,你是我的第几个姐夫?第二个,还是第三、第四个?”
听到这个问题,孙必振先感到一阵诧异,又赫然想通了其中的含义。
“哦,我知道了,她以为召潮司长生不死,二百年来可能熬死了几任丈夫,所以才问我是第几任。”
孙必振原本不信任于小勤,但听她这么说,忍俊不禁道:“小勤,你误会了,你姐她才刚从化形术中恢复不到一年,我是她的头一个丈夫。”
面对孙必振的笑脸,于小勤也露出微笑,而后说出了一番令孙必振脊骨发凉的话。
“不是我误会了,姐夫你可能不知道,我虽然是独身,但是我姐嫁过人。”
面对这句话,孙必振的第一反应是质疑,但他清醒地认识到于小勤没有说谎,原因很简单:公平之矛没有反应。
于小勤的话让孙必振感觉自己的头发好像变干了、充满了静电,耳朵里有一团蚊虫在躁动,心脏萎靡不振地放缓了,脑子也……对了,孙必振没有脑子。
“什……什么?你说什么?”
孙必振看着于小勤,膝盖发软,无力感冲上他的额头。
于小勤却痴痴地微笑着,解释道:“我姐嫁过人,我还喝过她的喜酒呢!所以你是我第二个姐夫。”
听到这句话,孙必振不得不双手握着公平之矛,尽力支撑身体,这让他发觉公平之矛纹丝不动,公平之矛会为谎言发出嗡鸣,眼下却寂静无声,这说明于小勤说的都是真话。
“怎么会呢?”孙必振审问自己,“怎么会这样呢?”
于小勤似乎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还是笑眯眯地说着:“哎呀,没什么大不了的,都是好久之前的事情了。”
“多久之前?”
于小勤抬头想了想,“嗯,他们请我去喜宴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了,但在那之后,他们俩就在凡世待着,我姐上一次回鲛人国是一年前,当时他们还是一起来的。”
“一年?!”
于小勤似乎被孙必振的反应吓了一跳,她赶忙低下头,低声下气地补充道:“是啊,一年前他们还在一起来着,怎么今年就换人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