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洒满大地,在马蹄踏起的尘烟中,时隐时现。
崔时清怔怔盯着一处,直到纪危舟披着晚霞,冲破敌阵,朝她奔来。
世界好似变得无声,唯有她的心跳声在鼓噪着。
他们很久没有相见了。
她很想念此人。
崔时清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城楼下的郎君,耳边响起了他许下的承诺。
在日落前,必定会找回她的。
“傻子。”崔时清垂眸自语了一声,唇角弯了弯,偏头吩咐道,“援军该饿了,准备茶饭吧。”
纪危舟率领都护军斩杀程翰,劝降叛军,妇孺老弱推着热腾腾的茶饭出城相迎。
城楼之上。
崔时清张开手掌,任凭碎纸迎风飞扬而去,曾经的介怀丶不甘,以及一切覆杂的情绪都在随之而去。
身后的脚步声一步步靠近,她的指尖微微蜷缩着,在声音停下以后,回过身去。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消瘦憔悴的面容。
不会真的那么傻,在暗室里面待了三日?
看着纪危舟充满忐忑又眷恋的眸子,崔时清皱起眉,气恼道:“变丑了。”
纪危舟:“……”
相视着彼此,俩人静默了须臾,都笑了出声。
笑了片刻,他们又不约而同地红了眼眶,一瞬不瞬地看着彼此,在不知不觉间指尖相触,交颈厮磨。
“很想你。”纪危舟一遍又一遍地啄吻着女娘的耳根颈侧,低哑着嗓音重覆道。
“嗯。”紧紧靠在郎君身上,崔时清鼻音微沈地应了一声。
无须解释丶更不必多馀的倾诉。在重逢的这一刻,彼此的心意,再没有阻隔。
他们就这样依偎着,感受高楼上的寒风丶感受夕阳馀晖的温暖,直到彼此空落落的心都被填满。
崔时清记起临别前,纪危舟面上带出的寒症,仰头问道:“风寒可好了?”
手指勾缠着女娘,纪危舟把自己的五指都牢牢嵌入她的指缝间,紧紧扣住以后才道:“都好了!我有听你的话,好好用了药。”
崔时清高兴了一瞬,一边打量着他苍白的面色,一边嘀咕,“那怎么……”
她眸光一定,怔怔然地盯着纪危舟腿上渗血的刀伤,呼吸发沈。
“你受伤了。”崔时清的眼神带着迷茫。
纪危舟轻轻摩挲着女娘的肩头,安抚道:“软软不要害怕,不过是小伤而已,没有伤到筋骨。”
“没事就好。”崔时清语气平淡地点了点头,眼神飘忽了几瞬,望向了城下还未清理的尸骸。
她问:“前几世,天下也乱过吗?”
“有,我会平息这场动乱的。”纪危舟在崔时清的眉心轻吻了几下。
崔时清又忍不住瞥向那道刺目的伤口。
那么,前几世你也受过伤吗?
崔时清没有把这个问题道出口。
她心中隐隐有答案,如果再推着天道之子背离命定的路,他或许会被天道所抛弃。
下一次,这刀伤或许会进一寸,再下一次,或许会夺取他的性命。
崔时清紧紧攥着纪危舟腰侧的衣料,许久以后,她仰起头来。
“是,平息动乱。”
纪危舟担忧地看着她,正要开口,崔时清露出了厌烦的表情,皓白的牙齿啃咬了一下丰盈的唇瓣。
“我讨厌战乱,讨厌到处脏兮兮丶乱糟糟的。既然这是你作惯的事情,那就再把这糟污的天下清扫干净。”
黑眸微闪,拇指轻轻抚过唇瓣上的印记,纪危舟怜爱地欺身轻舔了一口,色气的动作,他偏做得格外虔诚。
崔时清耳根微热,心底的沈重都被倏然升起的羞恼抹去,她恨恨地乜了始作俑者一眼。
纪危舟揉捏着小巧的耳垂,认真问道:“若我让软软欢喜了,可以与我些许甜头吗?”
崔时清又瞪了他一眼,随之又觉得自己闹这小性子有些无理,自顾自地笑了几声。
“软软。”纪危舟见有希望,便再接再厉缠磨起她。
“……去我院里上药。”崔时清叹了一口气,又低声补充道,“我可不想嫁与瘸腿的郎君。”
“嫁与?”纪危舟直勾勾盯着崔时清不动。
崔时清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尖,再擡起头来,在郎君灼热的目光下,正色道:“去做你应当做的事情,等你回来,我便同意再嫁你一次。”
纪危舟笑了,但并没有崔时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