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没想到林兮猛地站起来,手掌弓起捂住嘴,迅速转身。
沈澈条件反射的起身,只是还没来得及跑出去,一口鲜血就这么喷了出来。
指缝间溢出一丝殷红的血迹,缓缓滴落在她的衣襟上,然后滴落到地板上,显得格外刺眼。
她把手放在眼前,掌心粘腻,忽然觉得很陌生,好像身体不属于自己,周围的世界很不真实,像是有一层隔膜,虚无缥缈。
擡头看着差点失去重心,耳边还在环绕着司机的话:
“有机会的话您一定要去看看。”
“他现在在大学里,马上就毕业了。”
“谢谢你啊。”
……
基特加省大学是布隆迪很好的大学,她当时还在想,等他儿子大学毕业,说不定这家人的生活真的能好起来。
还有萦绕在眼前,挥之不去的笑容。
掌心粘腻一如捂住伤口的触感……
沈澈伸出手稳稳地接住了她,扶她站直,看了眼通红的手,又拿过放在桌子上的温水撑开她的手指给她洗净掌心。
纵使身为医生,他从前一直以为伤心吐血是文学的夸张描写。
如果不是确信林兮没有受伤……
他感觉好像有千万根针刺进心脏——是共情丶是后怕,也是担心。
毕竟这里本就曾夺走他的父亲。
血液混着温水往下流。
沈澈以为她会反抗,却没想到只是就这么静静的站着任由他擦洗。
他们距离太近,屋子里太过安静,静的几乎能听见彼此的呼吸与心跳。
林兮睁眼,看他埋着头站在自己眼前,指腹在掌纹上来回揉搓,眼神专注,极有耐心。
目送死亡是一种天性使然的悲悯,但医生,也就是眼前的这个人,要违背这种本能,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无论怎样掩饰和舒缓,只有她自己知道根本无法抑制那种心如刀绞的痛和荒诞。
她以为她可以从容的面对死亡……
此刻看着白褂上刺眼的红,又觉得有些羞愧和狼狈,她不过是亲眼历经了一场死亡,而眼前的人时刻面临生离死别,并且始终平静,只在进急诊的那一瞬间有短暂的慌张和失控。
除此以外,他一直都是一个合格的医生。
林兮声音暗哑而细微,开口打破了寂静,“他最后说谢谢我。”口气缓了一缓,“可是我根本没挽救他。”
沈澈手上动作顿了一下,沈默片刻,慢慢的说:“你已经很好了,你做了当下所有你能做的事情,他也知道不是自己一个人在忍受那颗子弹。”又捏起她的指尖,细细揉搓,“而且生命本就脆弱无常,真正没帮到他的是意外和暴动,不是你。”
更何况她不是医生。
声音柔和的不像话,好像稍微高一点的分贝和尖锐一点的音色就会对她造成伤害一般,可说出的话却掷地有声。
水滴滴落地板发出清脆的啪嗒声。
林兮的脸色发白,沈默片刻继而说道:“恐怖分子出现之前,我其实问过他,我问他你们有没有想过自杀?”
沈澈眼眸一动,“嗯”了一声回应。
“他当时背对着夕阳,露出特别整齐的一排牙齿很开心跟我说:‘我们现在的生活特别好。’”现在她忽然觉得自己问的那个问题非常冒昧,也很不礼貌,更想不到死亡降临的速度如此之快。
沈澈垂眸看着她头顶湿漉漉贴在脑袋上的头发,说:“如果我说我也问过这个问题你相信吗?”
林兮缓缓擡头,视线落在他身上,微微侧了下头,沈澈继续道:“在那个时候的我看来,这里的日子生不如死,甚至十年前还有战乱和屠杀,可是大街上时不时爆发的讨论和笑声是真的,载歌载舞的鼓号队也是真的。”停顿一秒又说了一句,“当然,随处可见的死亡也是真的。”
“他们比我们更懂得如何面对生存和死亡。”
林兮不是不知道那些道理,只是当一个人真实的死在她面前,那种强大的无力感令人手足无措,虽然没有说出来,但是她需要感知,需要有人陪伴。
她缓缓地,慢慢地呼吸。
挤压着胸腔的石头开始一点点被粉碎。
林兮看着他的手,男人掌心温热,动作轻揉,像是生怕弄疼她,有那么一刻,她突然很想哭。
脑海中闪过无数对话:
“林兮,你只是需要依靠尼古丁和性的刺激来感知自己的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