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消失了,台上取而代之的是一位满头白发的老者。
他右手拿着一块醒木,发须花白,双眼炯炯有神,声如洪钟,老人很会卖弄关子,讲的跌宕起伏一波三折,引来不少宾客捧场。
楼下老人拍案敲板,滔滔不绝,楼上陈忠实唾液横飞,从谢重川祖上三代开始夸起,数着他们家族的赫赫功勋。
他抿了口酒润喉,接着道:“谢大人年纪轻轻,便已官拜宰相,成为让同辈望其项背的存在,我看就连那十七年前冠绝京华的薛家郎,薛衡,在您面前都黯然失色。”
谢重川微微变了脸色。
陈忠实却是没注意到这一点继续道:“不不,他怎么能和大人比?”
“一个走狗的儿子,给大人提鞋都不配。薛家叛国通敌,薛衡没了他老子,什么也不是.....”
他面色酡红,显然有几分醉态。
谢重川忍不住打断他,声音却有几分怒意道:“陈大人!”
陈忠实顿时僵住,呆滞的看着谢重川,又不明白对方好端端的为何如此生气。
谢重川面沈如水,意识到自己失态,只一瞬又恢覆到原先云淡风轻,温润疏朗的模样。
“陈大人慎言。薛衡虽为薛家长子,却与此事毫无瓜葛,何必牵连他呢。”
岑月眼珠一转,总觉得在哪听到过薛衡这个名字,细细沈思,她猛然想起是在云画坊那副美人图上见过!
看薛阑那晦暗不明的脸色,她眉心一跳,该不会薛阑和薛衡真有什么关系吧?
当初薛阑入临都屠了安乐侯府满门是否和薛衡之事有关?这两个人都姓薛,到底是巧合还是有什么联系?
正当她百思不得其解时,却听啪一声。
楼下忽然传来一声暴怒:“唱曲的都跑哪去了?留一个老家夥在台上叽叽歪歪的,把你们老板给我叫来,老子要听姑娘唱曲!”
众人循着声音看去,只见一体型壮硕的和尚摔碎茶盏,气势汹汹的瞪着台上瑟瑟发抖的老人。
这和尚穿着灰布青衣,颈挂佛珠,却眼冒凶光,全然没有一点出家人的悲悯和善,像哪个山头里跑出来的土匪一样。
周围人见此情形,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岑月靠在二楼栏杆处,听一旁客人不满的嚷嚷道:“玄策师父佛性禅心,慈悲为怀,怎么收了这么一群地痞流氓?”
另一人劝道:“哎你小声点吧,万一被他听去,又没好果子吃,你夫人不是快生了吗?不想去庙里上香求个大胖小子了?”
那人一听,立马噤声。
岑月听着,忍不住侧身去问:“打扰一下,二位方才说的庙是什么庙啊?有这么神吗?”
方才闭嘴的人又活络起来,他解释道:“一看你就是外地人吧?西陵城外有一寺庙,名敬善寺,里面供的佛像可灵啦。”
“只要你上柱香,拜上一拜,许的什么愿望都能成!”
岑月戳了戳旁边人的衣袖,脸上满是震惊:“薛公子你听到没有?”
“许的什么愿望都能成?那我若是要江河倒流,日月无光,逝者还阳覆生,生者命与天齐。”薛阑撩起眼皮,懒散道,“这也行?”
他黑眸含笑,语气却是十足十的轻蔑,听的男人顿时噎住。
另一人打着圆场:“这种违背伦理天常的事当然不行,谁会去许这种愿望?若是想求子发财这种,那还是很灵的。”
说话间,酒楼老板已匆匆赶来,她满脸堆笑,手掌拂过和尚胸膛,示意他消气。
“我寻思那些小曲客人都听腻了,这才让他上去给大家换换口味,既然慧能师傅不喜欢,那便把唱歌的姑娘给叫回来,您消消气。”
这老板虽四十有馀,却有几分姿色,慧能见她低伏讨好的模样,心中很是受用。
他哼一声,重新坐回位置上,台上的老者却是吓得两股战战,收拾东西就要走。
目睹全程的陈忠实大气也不敢喘,看到谢重川难看的脸色,他默默在心里将慧能骂了个狗血喷头。
臭和尚平时当街耍横,欺负老弱也就算了,这回竟然被谢重川看见了,思及此,他立马冲谢冲川道:“下官也没想到光天化日之下竟还有欺负老弱这等无耻行径,大人莫怪。”
说完,陈忠实转身下楼,叫住正欲离开的老者,当着众人的面对和尚疾声厉色,勒令他给老者道歉。
那名唤慧能的和尚脸上并无惧意,他额上青筋突起,怒目圆睁,看上去十分恼火,岑月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