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他罢了许中相,封了清流,退了你父亲,到那时候……我们连骂他的机会都没有了。”
郭芷一直未语,此刻轻声开口:
“娘娘答应了。-r¢w/z+w¢w\.*n,e·t_”
“明日……她会去劝。”
许瑞山一怔,眼中光芒微闪:“真的?”
郭芷点头:“亲口允下的。”
“她说,不以夫妻之情,只为你父亲,为老友,为清流,为天子之名——进一言。”
许瑞山神情微动,情绪如浪压心,沉了片刻,终低声道:
“谢她。”
“无论结果如何,我谢她。”
元无忌斟了一盏新酒,递至许瑞山手中。
“你父亲是这个世道里最后的坚骨。”
“他若退,也得站着退。”
“明日一朝,我们都看着。”
“看陛下,还认不认我们。”
“还认不认……他。”
许瑞山接过酒盏,手指微颤,沉声道:
“好。”
“那就明日。”
“若许居正当真罢相,那我许瑞山,也不必留朝。”
“我宁做布衣之士,也不在庙堂听小人放屁!”
王案游一口酒喷出,骂了句:“痛快!”
长孙川轻声一笑:
“明日之后。”
“若天未崩,人未散。”
“你我仍共一席。”
“若朝崩人散……”
“那就从酒里,寻一条路吧。”
众人举杯,灯影下,酒光交错。
没有多言。
可那份沉默里,藏着的不是放弃。
而是沉得更深的等待。
等那一声裁断。
等那一刻抉择。
若天子还记得什么——
他们,就不会死心。
……
临州,春寒未散。
军府营帐之外,夜色正浓,冷风卷起旌旗翻动如浪,传来阵阵沉重铠响。
庄奎独坐于帅帐之中,一身旧甲未脱,披风散落,正低头缓缓擦拭手中战刀。
刀已旧,纹已斑。
可被他一笔一拭,竟似还泛着当年流锋破敌之寒意。
帐外,有人脚步沉重而至。
是副将徐学忠。
他大步而入,抱拳一揖,语气压着怒气:
“主帅,北司已传下今次补缺名单。”
庄奎头也未抬:“说吧。”
徐学忠顿了顿,终究咬牙道:
“没有你。”
庄奎“哦”了一声,没再作声。
他依旧专注地拭刀,像听的不是朝命,而是昨夜那场东岭小雪。
“不是说,陛下此番新政,要启用实干之人?”
“你从三党乱始至今,几乎未曾一日懈怠。”
“数场破敌之战,皆由你起手——无功可夺,无将可替。”
“为何此次,竟连一句征询都没有?”
“陛下……是否忘了临州,还有你?”
庄奎终于放下战刀,转头看了他一眼。
那眼神淡淡的,却带着一丝古怪的安静。
“陛下未忘。”
“是他们……不敢提。”
徐学忠一怔:“你说什么?”
庄奎起身,走到案边,拈起一封未拆军函,随手搁回。
“我的性子,你不是不知道。”
“人上人下,朝中朝外,我向来不喜规矩。”
“当年我敢在帅台上顶了王擎重一句。”
“他那时候还只是户曹监——现在是吏部尚书了。”
“你说他会怎么报我?”
“更别说,我曾当众斥过林志远那个狗才,罚他军营外站到天明。”
“这些人,哪一个是大度之辈?”
“如今他们得了权,谁敢荐我?”
“谁敢用我?”
徐学忠神情复杂,一时间竟无话可说。
他知道庄奎说的不是虚言。
他这个主帅,刀下不讲情,案上不讲礼。
打仗第一,别的都靠边。
得罪人,不是偶尔——而是常态。
这几年,陛下在临州借兵,他便借。
朝中来人